给这一袖打成了十七八截。余也直是唐宝牛的师兄,只不过,唐宝牛什么武功都练不完就放弃,所以他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父、师叔、师伯甚至师侄都很多很多,但他的武功却没几个肯认他作同门。
老林寺内,烛火晃闪。
“无梦女”的甜靥已不甜了。
反而是一张厌怒的脸。
张炭的一张脸,又红又黑,也更红更黑了。
“无梦女”发现已给蔡水择瞧破,就不再装作了。
她在挣动。
也在挣扎。
不是她控制着张炭要穴的吗?
张炭也在挣扎。
拼力挣动。
他不是给“无梦女”钳制住要害的吗?
“无梦女”涨红了脸,嗔恼叱道:“你放手!”
张炭也喘着气道:“是是你抓抓抓我的你放手才是!”“我放不了啊!”“我我现在也没办法!”
“你这人!你练的是什么死鬼武功!”
“我”
蔡水择这才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张炭和“无梦女”一齐叱喝他。
“张饭王练的是‘反反神功’”蔡水择笑得岔了气,就差还没断了气“你制住他,他就用你的功力来反制你。你硬要强撑,现在两种内力已缠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你们要自分开、拆解,也不容易了!这叫两位一体,哈哈哈你们俩儿,可真有缘,天造地设!”
“无梦女”涨红了脸,骂道:“这是啥阴陨功力!你还不快放?!”
张炭喘息申辩:“我这功力不阴损,是你先暗算阴损我,我的功力才会反扑现在闹成这样子,我也一时撒功不了了”
“你不要脸!”
“脸我可以不要,但我要饭!”
“你还贪嘴!”
“无梦女”恼羞成怒“看我不杀了你!”
“无梦女”当然不是什么菩萨仙子,说她是个罗刹女,也是轻了。
她要杀人,就是杀人,决不轻恕,更不轻饶。
但她现在只光说杀不下手。
主要是因为:她和他已真的“连成一体”
——“反反神功”已把两人的身体四肢连成一道,她要制住张炭,无疑也等于制住自己;她要打杀张炭,也得先要打杀自己!
“无梦女”当然不会杀伤自己。
可是局面十分尴尬。
这时张炭已摘下了面具。
他除了脸略圆一点、身材略胖一点、脸上痘子略多一点、肤色略黑一点之外,的确是个看去英伟看来可爱的男子!
“无梦女”虽然是个有名的女子杀手,但她自“九幽神君”调训以来,行事乖僻毒辣,但对那如狼似虎的同门师兄,却是一向避而远之,而且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虽然这些前事,对她而言,已不复记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性格却仍是没有变。
而今,却让这样一个男子,贴得那么近。
而且,那男子的功力,已与她血脉相连了。
可是,那男子却能没有因而要占她的便宜,而且还尽量节制、避开。
对于这点,女子一向都是很敏感的“无梦女”更不会判断错误。
不过,她现在动手,很容易便造成对方动脚同样的,她往后退,反而致使对方向前。
这一来,可真糟糕。
——如果糟糕只是一种“糕”那只不过食之可也。
但现在是乱七八槽。
糟透了。
话说回来,一个男子,脸圆一些,比较亲切;略肥一些,较有福气;痘子多些,更加青春;肤黑一些,更有男子气慨。
“无梦女”到了此时此境,也真是失去了主意、没了办法。
无计可施。
她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放手?
——早些放了对手就不致给对方古怪功力所缠了。
可是人总是: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这时候,她想收手,也有所不能了。
她以为这男子虽非轻薄之徒,但仍贫嘴;她却有所不知,张炭说要“吃饭”那倒是真。
——只要“饭王”张炭吃够了饭,他的“反反神功”自然功力大增,那时候要挣脱出这尴尬的纠缠便绝非难事了。
所以,蔡水择便好意为张炭辩白。
“他没有贫嘴。他说的是真话。这位张饭王,只要张口吃饱了饭,那么功力便能收发自如,你们就不必这么抵死缠绵了”
张炭和“无梦女”一起脸色大变。
张炭说:“你笑,你已自身难保”却是女音。
“无梦女”说:“小心你后面”竟成男音。
蔡水择愣了一愣。
——如果是张炭叫他小心背后,他就一定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但说的是“无梦女”反而是张炭在骂他。
这使他一时意会不过来:况且,张炭成了女声、“无梦女”作男音此事反而困扰了他。
他怔了一怔。
这一怔几乎要了他的命。
而且也几乎害了几条性命。
其实原因很简单。
——都是为了“反反神功”
这功力一旦发作,又化不开,所以张炭说出了“无梦女”的话“无梦女”说了张炭的声音。
也就是说“无梦女”的话,其实是张炭说的;张炭的话,就是“无梦女”的话。
蔡水择如果能及时弄清楚,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不幸了。
有一幅画:江山万里,苍松白云,尽在底下。
飞在苍穹旭日间的,不是雕,不是鹏,竟是一只鸡。
这样一幅画,就在蔡水择眼前闪亮了一下。
一晃而过。
人猝遭意外之前一刹那,在想些什么?有没有预兆?
也许,有的人刚唱起一首旧歌,有的人忽然想起以前恋人的容颜,有的人恰恰才反省到:啊,我真是幸福
这时,就遭到了意外。
说不定,就这样逝去。
因为意外永远是在意料之外。
不管别人在遭逢意外而想到什么,在蔡水择眼前闪过的,却是这些:
这样的一幅画。
这样的一个画面。
蔡水择虽然怔了一怔,但他的反应并没有慢下来。
尽管张炭和“无梦女”的话令他大为错愕,但他还是提高了戒备。
他及时发觉了一种风声。
劲风。
——定必有种极其锐利、迅疾、细小的兵器向他背腰袭至。
所以他翻身、腾起、捺掌、硬接一记!
他已在这电光火石间套上了一对“黑面蔡家”的“黑手”
——黑手一抹便黑。
套上了这抹黑的手,便可以硬接一切兵器、暗器和武器。
它不怕利刃。
不怕锐锋。
更不怕毒。
他反应快,翻腾速,出手准确。
——可惜。
可惜对方来袭的不是兵器。
也不是暗器。
甚至一点也不锐利。
——你几曾听过人的脚也算得上是“利”器?
可是这一脚确是发出锐利破风之声,就如一把剑、一柄刀、一支长针!
这“锐利”的风声使蔡水择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大错特错。
“砰”!
蔡水择硬接了一记。
他接是接下了。
但他以擒拿接按一剑之力来受这其实雷霆千钧石破惊天的一腿。
所以他捂着身子、躬着背、屈着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当他落下来的时候,已老半天,而且眼睛、耳朵、鼻孔都涌出了血。
鲜血。
血自人的身体淌流出来的时候,是生命里最动人的颜彩。
至少在赵画四眼光之中,是这么看;他心中,也是这么想。
来人戴着面具,手里拿着一支画笔,还滴着血似的墨汁。
面具上画了一朵花,只画三分,令人感觉那是一朵花,但看不真切。
令人感觉那一朵花永远比那真的一朵花更花。
美女也是这样。
来的不是赵画四还会是谁?
——他绝对是个一出手就能令人感觉到确是高手的高手。
他一来就重创了蔡水择。
局势大变。
对蔡水择和张炭而言。是大局不妙、大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