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局是天衣居士许笑一为人布下的,但他自己也踩入了局里。
他去问小镜姑娘:你喜欢谁?
小镜姑娘反问他:你说呢?
他不假思索便答:诸葛。
答对了。
确是诸葛先生。
这点天衣居士看得很准。
旁观者清。
——虽然,元十三限的样子比诸葛先生要俊美多了。虽然,元十三限对小镜看来比诸葛先生用情还深。虽然,元十三限的机会要比诸葛先生好多了。——诸葛小花似有意避开小镜,元十三限千方百计去亲近小镜;但饶是这样,天衣居士仍然认为小镜爱的是诸葛。
——许是因为美丽女子总是易对浪子动情之故吧?不过诸葛也不算是个彻底的浪子,或是因为美丽女人总是不注重会去珍惜她的人,而总是较注重不注重她的人之故吧?可是小镜似乎不是个不懂珍惜所能拥有的和已经拥有的女子。而且,看来不动情的诸葛正我,在天衣居士看来,已不“正”不“我”浑身上下活着,都只为了个小镜姑娘,几乎生死不理:所以像他那么个原是智能天纵的人,弄得神魂颠倒,硬要强作冷漠,却隐瞒得如此失魂落魄,连他在白须园里养的鹦鹉都能啄得出来、猞猁不必眨眼都看得到、狗不用鼻子也闻得到!
他深爱小镜,毫无疑问。
她也爱诸葛,虽然她多半时候只跟元十三限说话——这不是好现象,女孩儿家总找“兄长型”的人谈心,可是元十三限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一味受宠若惊,只要小镜肯跟他聊天、要他做事、请他帮忙,他就开心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刹那拥有。
不过,天长地久也只是无数个刹那聚合而成的,元十三限至少觉得当时幸福,那么,那时的确已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今天,她没跟诸葛说话,只跟我说话。
——今天,她跟我一起到后山去,研讨如何以剑招化为箭招,她并没有找诸葛一道。
——今天,她见我为她布解“七星正晌阵”烈日如炙,汗落如雨,她用怀绢为我抹汗呢,啊,别说淌汗了,就算流的是血,也是不枉了
他是这样想的。
真正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事,能恋爱只不过是一个变成两厢情愿的意外。
天衣居士却不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自告奋勇”地去问小镜。
多年之后,他也扪心自问:
——为什么要去管这一档子事?
主要他是关心:关心小镜,还有他两个师弟从恩怨变为情仇。
另外他也特别关心:关心小镜,他对她有一种照顾之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他其实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他先两位师弟认识小镜之故吧?他觉得自己对她该有些责任。或许是因为他先相识织女而致与小镜永远只可能是“兄妹之情”的原故吧?他觉得他和她之间似有些遗憾。总之,这使他好奇地问了这一句话,而且多管闲事地管了这一桩他原本该当置身事外的事。
他道破了小镜女孩儿家的心事。
小镜哭了。
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诸葛待她冷淡。
她不知他心意若何。
——元十三限对她热烈。
她开始只是用他来激诸葛小花,后来对他也真正生了一种“父女之情”现在却不知如何来婉拒他而不使他伤心!
天衣居士见小镜梨花带雨的忧烦,他便忍不住挺身而出,揭破了这当局者易迷的天机:
“正我是喜欢你的,正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才要逃避你,因为他以为你喜欢的是元师弟,而又不想伤四师弟的心。”
小镜也迷茫了。
她也不想令元十三限伤心。
她开始明了元十三限对诸葛先生的宿怨。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使两人怨隙更深。
但如果不伤元十三限,自己和诸葛就得要伤心。
——伤一辈子的心。
小镜别的事都很无所谓。
可是爱情不能无所谓。
爱情本身就得要拿不起放不下的。
爱绝对是同时付出和获得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问天衣居士:我该怎么办?
天衣居士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懂事。
——懂得做人处事。
在人生里,懂得做人要比懂得做事更重要。
一个真正够聪明的人,是晓得自己绝不可插手别人的几件事,例如:
——家庭事。
——志业取向。
——感情上的事。
可是,像天衣居士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却还是管了不该管的事。
——到底他是为了显示他的智慧?能耐?还是要讨好、取悦小镜姑娘?或是他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也身陷在另一迷局里?
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他要助迷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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