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故掠夺财物,秦昊尧应该很明白,这些都是佑爵吩咐下去,他如漠城一战所言,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他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男人。一个冷峻疏离,自负傲慢,一个笑脸迎人,温和可亲,因此,水火不容。
等秦昊尧坐上自己的位子,佑爵才悠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宫女招招手,示意为他斟满美酒,秦昊尧冷眼旁观,他并不常常见到佑爵,当然他更不希望见到佑爵这个男人,但每回见着这个喜笑颜开的男人,他不免心中窝火。
正如此刻,见佑爵又将大圣王朝的皇宫当成是自己的家,别国的宫女当成自己的侍女使唤自如,秦昊尧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传来一道无声冷笑,唇畔没有任何一丝笑意。
“四年前的气还没消呢?我还以为你大人有大量。”佑爵扬声叹了口气,口气颇为惋惜,晃动着手中的银亮色酒杯中的美酒,一手展开随身佩戴的一把翠玉扇子,为自己送来徐徐微风。在大圣王朝的五月底天就很热了,而在北国却也不过是温暖的天气而已。他抱怨等候秦昊尧太久,宛若坐等空闺许多年的哀怨妇人,又是连连哀叹几声:“我想着你要还不来,我就先吃了。”
他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好不好?他从北国到大圣王朝哪怕快马加鞭也要连夜走好几日好不好?到了宫里面对一桌子的酒席却还要等东道主来了再吃是不是太过分?佑爵的言语之中,仿佛不难让人听出弦外之音。
此举落在秦昊尧的眼底,虽然一眼就看出那把玉扇珍贵不菲,但他却只觉得佑爵的举动附庸风雅,行为夸张,像极了一个玩侉子弟,而并非沉稳的一国之君。从佑爵还是北国太子的时候,他便是这副玩世不恭的德行,如今登基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本性难移。话锋一转,秦昊尧接过他的话茬,却实则冷嘲热讽,不给佑爵半分颜面:“不跟你这等小人计较?”
“小人总比伪君子来的光明正大吧。”佑爵不难听出秦昊尧的言下之意,他低声笑着,扬声自嘲。
秦昊尧从来都不是说话委婉之人,他从未自诩高洁正气,或许因为自小就必须生活在别国贵族的脸色之下,磨光了他骨子里的正气,而令他更加圆滑世故。他很清楚,他不是高尚君子,但即便如此,他将北国变得比过去更加强大昌盛,他有这样的野心抱负,将自己的国家,变成他理想的模样。
“朕已经让人去请宝月公主了,酒席之上你就能见到她。”秦昊尧冷淡瞥视了佑爵一眼,话不多说,不再兜兜转转,开门见山,毕竟这就是佑爵的唯一来意。
佑爵闻言,眼神一亮,仿佛三十来岁的男人,却像是稚嫩孩童一般容易讨好,一听皇妹马上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一脸欢喜,侧过身子,朝着秦昊尧坐着的方向,举高手中的酒杯。“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我们之间结的梁子,就这么化解了吧。”
“你说的倒是轻巧,复杂的事到了你口里,就格外简单了。”秦昊尧冷叱一声,对于佑爵依旧冷淡,他并不曾奢望他们两人再有任何往来,余生能够不再需要见到佑爵,他会觉得轻松许多。
“因为此事本来就很简单。”佑爵不以为然,扬声大笑,仿佛他跟秦昊尧是感情深厚的朋友。话锋一转,他站起身来,主动走到秦昊尧的面前,一脸平易近人的笑意,少了往日几分张狂,多了几分世故。“你我化解了心结,如今我不是跟你示好来了吗?我们两国从今往后就化干戈为玉帛,你宽大为怀让我将宝月接回去,我跟你歃血为盟保证两国友好交往,这不显得你多高尚胸怀宽广吗?一举两得的事,你有什么道理拒绝呢?”
佑爵素来都是油嘴滑舌的男人,兴许能够说动女人的心,但对秦昊尧这么冷漠镇定,铁石心肠的帝王而言,他依旧不为所动,握住身前桌上的酒杯,灌下一口。“在我听来,这么做的话,好处都被你得了,跟我朝并无太大的关系。盟约,大圣王朝并不十分需要,你若再轻举妄动,得不偿失的自然是你。”
意兴阑珊染上佑爵的面容,他的脸上笑容敛去几分,看来不再那么温和,隐约可见身为帝王的不快和气势。“宝月是一个女人,大圣王朝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