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就像是一个诅咒,要跟着她一辈子,永世无法摆脱。
她没有哪一天,没有哪一刻,停止想过要亲自掐死那个孩子。感觉心脏就在腐烂一样,那不是疼,而是不知不觉的麻木。
紫烟用性命,换来她对所有事的体悟。
她只是至今想不通,以前那个娇生惯养单纯执着的崇宁,有什么值得紫烟奋力守护?
她无法喜爱这个孩子。
但她更无法背弃紫烟唯一的心愿恳求。
她开始逼自己,用冻伤的双手,去怀抱这个孩子,她开始逼自己,用颤抖的嗓音,去哼唱一首遥远的歌谣,她开始逼自己,用冰冷的双唇,去亲吻念儿的额头……
她一遍遍地尝试。
她一遍遍地挣扎。
她将这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试着欺骗自己,也欺骗世人。
“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唯独将心中的仇恨浇熄,才能用新的面容,对着这个孩子微笑。
穆槿宁将手中的婴孩放下,她默默将双手,覆上那一个藤匾之内,漂亮的花草,绿叶红花,鲜亮了她的双眼。
这是她亲自走入山间,花了整整一夜得来的。
美丽的花草,也能成为剧烈的致命的毒药。
她的指腹,缓缓在花草之中摩挲,唯独她的脸上,血色全无,眼底,只剩下黯然的凄楚和莫名的复杂。
“紫烟,很多事都是过去,但我最终还是过不去。”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无法解释清楚。
或许不只是因为爱。
或许不只是因为恨。
爱与恨,无法代替所有的理由。
回到京城,再艰辛的事,都没有让她最痛苦。或许她太过平静,太淡然,太宽容……
因为,她早已瞬间跌落地狱,生不如死。
跟幼年爱慕的男人重遇,跟愿意托付终生的男人分开,跟仇恨厌恶的男人同床共枕。海洋一望无际,而她,还沉溺在海里。
无论她多拼了力气拍打,无论她嘶哑吼叫呼喊,却还是无人经过,无处解脱。
起起伏伏,她最终失去所有的力气,她无法挣开双目,任由海水将她带离,她闭着眼,并不清楚,此刻是否还有月光。
这样的梦境,这样的幻境,只是根本无法遇着一个人。
哪怕是紫烟,都不来接她。
马车之上,坐着两名男人,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一个是皇宫的马夫,身后的仗势不大不小,十个侍卫专程护送。
只因,他们有义务将槿妃送达北国皇宫。
他们的唯一责任,是确保这一路上,不出差错,北国需要的,是活着的槿妃,而非一具死尸。
“她还睡着?”
太监伸出手去,掀开了帘子,瞅着马车内的景象。从昨夜三更天就开始离开宫门,如今,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他们……早已出了城门,在官道上行走了快一整天了。
槿妃喝下了迷魂药之后,有专人为她换上簇新宫装,梳妆打扮,衣装得体,再由人送入马车之内,这一路上,她都不曾醒来。
他下了整整三天的量,就是不知,如此羸弱的后妃喝下这么重的药,是否会有任何的坏结果。
不过,他当下人的,也只能惟命是从。
“大人,三四天不吃不喝,人也能活吗?”
马夫有些疑惑,一边赶着马儿,一边低声询问。他自然不敢回头去窥探这位所谓的娘娘长着何等如花似玉的美貌,只是他载着的马车之内,全然没有一分生气,颠簸了大半天,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曾传出来。
“她要是在这路上死了,我们就都别想活。前面的客栈你停下来,我自当会给她灌一些清水下去,放心吧,人是饿不死的。”
太监冷冷淡淡睨了马夫一眼,随即手垂下,再度端正坐在马车之上,如今槿妃,不过是皇帝丢弃的东西而已。
他们不需要过分善待,只需要维护国格和尊严,再过几日,到了北国之后,就什么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