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嬷嬷满面灰暗颜色,眼神凝重。她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主子,渐渐就要面临大势已去的苦果。蒙戈死了,皇后走不出这偌大的景福宫,也无人能来看她,后宫权力交给了庄妃和珍妃,后宫到处流传着皇后欺凌槿妃的恶毒,却个个说槿妃的宽容大方,哪怕皇后这样对她,她依旧去东宫探望太子妃,也为太子在暴怒的皇上面前说话。
眼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对皇后有利之处。
以德报怨的人,成了槿妃。
相较之下,已经有了胜负。
“娘娘的心中很苦,谁也没想过皇上会知晓,更没想过皇上如此狠心。”海嬷嬷摇摇头,说着这一番话,是为皇后不值,也为皇后感慨。
皇后倚靠在软榻之内,整个身子愈发清瘦憔悴,仿佛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冷冷淡淡说下去。“皇上是绝情,可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蒙戈死。无情的人,蒙戈何尝不是?他这辈子被操控在皇上跟本宫的手掌,已经厌烦透顶了。他可以继续活下去,但他不想,留本宫一个人在这世上当这众矢之的,他又何尝是有情之人?本宫与他,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是经不起周折的。”
没有任何人,会再去挖出遥远的往事,蒙戈对她而言,曾经是她的男人,木讷,刻板,沉默,忠诚,但蒙戈以死明志,走的决绝。当年为何他们会犯下这等违背礼数的事,早已被尘土封存,不再需要被挖掘出来,得见天日。
这一回是蒙戈,蒙戈的死可以阻止皇上即将迁怒与她的一切吗?
“太子殿下去为大统领求情,圣上大怒,这些日子都没见太子。”可惜,最后蒙戈还是没保住性命,太子跟皇上之间却又吵起来了,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
皇后蓦地脸色一沉,半坐起身,神态紧张不安,幽幽叹息道。“原来事情还能变得更坏。”
沈熙坐在曲桥中央的凉亭之内,身边的贴身宫女为她轻轻扇着白色宫扇,此时正是五月初的时候,天气渐渐转暖,晌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格外惬意。乳白色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水点心,时令水果,沈熙一袭果绿色柔软光鲜的宫装,仿佛将盎然春意都披挂在身上,今日比起以往的素净,画着精致妆容的沈熙,愈发明艳动人,仿佛又恢复成往日稳坐在贵妃位子上的气势。
涂着浅紫色蔻丹的五指,从白玉色果盘之中取了一颗荔枝,若在宫外,要想在时下吃到这么大又新鲜的荔枝,可要花费一阵工夫。她拨开了荔枝,露出白色光滑水润的果肉,含在红唇之中,宫女看了眼色将一个空碟子呈上来,端在一旁,沈熙垂下螓首,自如地吐出深褐色的果核,这才笑弯了眉眼,望向对面去。
“如今这个时候,多亏了托你的福,可以品尝到快马送来的荔枝,真是像极了过着杨贵妃一样的快活日子。”沈熙餍足地叹息一句,毫不掩饰心中的欢愉,她私底下说话便是如此,叫外人听了,也觉得这位昔日的贵妃娘娘放肆骄纵的性子很难改变。
这皇宫的贵人,不上不下的位子,可是无法品尝到这个月份的荔枝,能够尝到的也是一些不值钱的瓜果。
“瞧你说的,似乎你在位的那几年,根本没有尝过比这更上乘的东西一样。”坐在对面的女子,正是穆槿宁,今日一袭嫩黄色宫装,胸口和衣袖出绣着彩色蝴蝶,翩翩起舞,黑发挽着,一只琥珀的簪子,将她的齐耳短发编入其余长发之内,脖颈之上一圈豆大的明珠,将她衬托的格外高贵优雅。她婉约一笑,话锋却并不柔软,就像是一把断刃,看似不起眼,实则也有伤人的本事。
仿佛不理会其中的深意,沈熙默默抬眸,浅笑倩兮:“是啊,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我爹也会花不少银两买来最好的东西,荔枝也不是没吃过这等成色的,在人人都叫我贵妃娘娘的时候,清风苑里从来没缺过别人羡慕的东西,春天的蜜桃,夏天的香瓜,秋天的龙眼,冬天的苹果,哪样没吃过没尝过?只是今天,觉得特别香甜水润罢了。”
穆槿宁垂眸一笑,举高手中的茶杯,无声无息抿了一口。“看来昨夜皇上到你那边,过的很欢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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