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上痛苦地别开眼去,他宁愿相信除了这件事,蒙戈此生从未隐瞒欺骗过他,但这一次的欺君之罪,绝不寻常。既然他都能跟皇后扯上关系,天子还如何继续信任他?再忠心耿耿的手下亲信,也只能忠心于一人,蒙戈要想在他跟皇后之间存活,这本是白日做梦。
果然是几十年来都有胆识的男人,做皇宫侍卫的,也很可能朝不保夕,但蒙戈成了天子必须对立的人,就连天子都不曾想过有这一天。他的铁石心肠上,也只剩下浓烈的羞辱,身为一个男人,遇到这等事决不能平心静气。“皇后虽然跟朕没有感情,可她毕竟也是六宫之主,她平素的所作所为,朕都可以不管不问,只因她是朕的结发妻子,可是这个不是她能犯下的错,更不是朕能原谅的错。”
“蒙戈清楚当年的过错,没有脸面请求皇上的原谅。在蒙戈死前,只想请求皇上念在蒙戈这几十年的忠心上,给皇后娘娘一条活路。”蒙戈满复杂,百转千回,虽然当年的事,很多人都不清楚,但他不会将罪责推到德庄皇后身上去,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有这样的担当。当侍卫是将脑袋挂在腰带上,哪一日刀剑不长眼就会跟家人彻底分离,早晚都做好了准备。
“朕的皇后,还用你为她求情?”皇上低喝一声,一脸阴沉,仿佛跟方才的说笑轻松模样,判若两人。
蒙戈噤若寒蝉,这才惊觉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触怒了天子,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皇上记得清楚,在那一日捉拿纵火犯的时候,蒙戈也是从景福宫走出来,但他已然不想再细想下去,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蒙戈是背叛了他一回,还是一百回一千回,多一回少一回,还能有什么不同?蒙戈对他而言,如今只是一条不再忠心的狗,只会对着别的主子摇尾乞怜,他更不能留他。
只怕蒙戈若对皇后有了感情,往后自然成为皇后手掌的一颗棋子,到时候若是与天子为敌,才是后患无穷。只因蒙戈是知道天子无数个秘密的亲信,他太了解天子,天子只能亲手了结他,免得日后他落在别人手中,反而成为天子的牵累。
“来人,把大统领带下去。”
皇上始终只留了一个背影,堂下的男人再度深深俯下身子,不顾皇上是否看得到他的毕恭毕敬,五体投地,他被两名侍卫带下去的时候,毫无血色的黝黑脸上,也渐渐露出一抹苦笑。
周煌面色凝重,候在一旁,许久之后,才看皇上转过身来,虽然舍弃蒙戈多少有些可惜,却也只能这么办。一个毒瘤,留在身上一处角落,并不会让人致命,但只要一看到一想到,心中都不会畅快,若不连血肉一起挖出,这身体才不会废掉。蒙戈,如今也是这样的道理。
“先别让他死,在天牢关着。”皇上蹙着眉头,正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如今的面色蜡黄,愈发看起来憔悴。失去蒙戈这一个左右臂,他愈发心情低郁,百感交集。
“上书房纵火的那一晚,臧公公看到蒙戈出入景福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似乎是皇后托付给他去调查一些事。”
周煌方才从一个太监那里的了消息,凑到皇上的耳边,低声细语。
皇上闻到此处,下巴一点,算是知晓了,蒙戈近年来已经在为皇后效力,蒙戈实在天真,又不是别人,还不知他跟皇后之间的几十年,从来都是波折起伏?
看皇上再度专注批阅奏折,周煌便将桌案上的药汤端下去,打开门走了一路,却在月光之下,看到盈盈走来的女子,她身披银色柔软外袍,月色宫装,满目柔和笑意,仿佛是从月宫之中走来的仙子,让人只是看了一眼,不免飘飘欲仙。
穆瑾宁的眸光,从周煌手上端着的药碗边缘无声划过,她凝眸一笑,嗓音清浅。“周公公,皇上还不曾歇息?”
“这两日积压了国事不曾处理,明日皇上要上早朝,今晚想来不会早睡。”周煌笑着说道。
“我给皇上准备了羊肉羹,不如劳烦公公送给圣上尝尝鲜?”穆瑾宁语笑嫣然,一脸平静,仿佛这只是无意间的询问,而绝非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