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熙贵人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崇宁你历经千难万险,总算是进了宫了,我怎么也要略表心意吧,说起来,不是要紧的大事,但在宫里,人情世故也是要的。”沈熙朝着身边的宫女望了一眼,宫女将手边的木匣子,端端正正放在茶几上。
穆槿宁的眼眸流转之间,尽是一派自如淡然,她轻笑一声,格外谦卑自然。
“你说的未免太过了,哪里有千难万险?”
熙贵人眼神一瞥,身边的宫女点头,退下。沈熙探出手去,纤纤素手覆上放置在桌上的那一个小巧的木匣子,轻轻打开。
“我原本不信你,但你为了来青宫见我,被皇后责罚,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后宫,我在位的时候人人都可以姐妹相称,一道紧要关头,一个个都会闭门不见,皇后对你下了这么重的手,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是始料未及还是试探考验,也唯有沈熙自个儿清楚了,穆槿宁含笑不语,这才垂下眼,望向那匣子之内。
一片金光,仿佛一刻间,刺伤了穆槿宁的双眼。
“前些日子看到崇宁你的手帕上绣着的便是兰花,喜欢兰花的人,性情高洁,别的俗物自然进不了你的眼睛。”沈熙的眼神,依旧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慢,红唇旁的笑意,愈发深沉。“种这些兰花,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兰花可不好养活。”
“的确是开得正好的兰花。”穆槿宁轻点螓首,笑容愈发灿烂,跟沈熙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彼此都心照不宣。
“我这些兰花,跟宫中的可不能比。”沈熙胸有成竹,涂着水粉色蔻丹的十指,覆上那一杯茉莉花茶,送到自己的唇边,抿了一口,语气有些毫不造作的轻狂。
穆槿宁将匣子,无声合上,她以左手端起茶杯,嗅着淡雅芬芳,嗓音清冷。“这么上乘的兰花,怎么不留在熙贵人身边?”
“小庙容不下大菩萨,既然是好花,还不如让惜花爱花之人照料着,在我那边也是没有用场。”沈熙抿唇一笑,瞥视了一眼茶几上的木匣子,眼底没有半分留恋。如今虽然沈家倒了,但她出手大方,并不吝啬。她虽然如今只是一个贵人,但专宠的那几年,她从皇上得到的赏赐,也是极其丰厚的。
“我会好好养的。”穆槿宁泰然处之,倚靠在软垫之上,眸光浅淡。
“我也只需要这一句话了。”沈熙的心中落入了几分安心,她清楚,自从皇后知晓崇宁来青宫找过自己,就不会再把崇宁当成是皇后的人,跟皇后斩断了关系的崇宁,在皇宫除了依靠天子,几乎是孤立的。她敢把自己推向岌岌可危的悬崖,可见她的野心之大,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就要窥视后宫的高位,这般的果敢勇气,让沈熙都自惭不如。
她在穆槿宁这么大的年纪,才刚刚进宫,想着法子讨好皇后呢。
这一个红木盒子,虽然看似不起眼,但打开来,满满一小盒子的兰花,但这些兰花,都是全金打造的,只是一小朵兰花,都是极其珍贵的。
穆槿宁的眼神,胶结在匣子上些许时候,最终才抬起眼眸来,望着沈熙远走的身影,一片安宁。
人心,不可知。
穆槿宁缓缓摊开手来,唇畔渐渐有了一丝笑意,如今手心空无一物,但很快,她就会紧握一个把柄。
那个把柄,足以制衡后宫,足以。让皇后,也无法动她丝毫。
琼音送走了沈熙之后不久,又走到她的身畔,弯下腰来,在穆槿宁的耳畔低语一句。穆槿宁微微点头,站起身来,门外走来了周公公,他满面笑意,俯身给穆槿宁行了礼。
“周公公,请起身。”
穆槿宁笑靥如花,淡淡望向他,扬声道,嗓音清晰。
“正想让人去请公公呢,没想过这么巧。”
“奴才是受圣上之托,提前来跟郡主说一声,今晚皇上会来,郡主可千万要把握机会。”周煌站在一侧,眼看着穆槿宁正襟危坐,笑脸迎人,他清楚眼前的女子,虽然如今只是一名郡主,但不久之后,就说不准了。以穆槿宁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在皇宫一旦存活下来,就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不难后来居上。他看得出皇上对穆槿宁的心思有别于别的女人,精明世故的周煌,当然要主动请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