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数把刀剑,全部刺入他的身体,哪怕他一身武艺,也无法招架。
这种无力……这种无力反击无力招架任由处置的感觉,他这辈子再也不要。
他一把抽出王镭手中的长剑,剑一出鞘,一道冷光,穿透阴沉的雨帘,一刻间,她唇畔的笑容,也垮下来,眼底的痛苦无法言语,渐渐的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浅淡……
竹林前的穆槿宁,彻底消失了。
她早已不在。
而回忆,却还要捉弄他,嘲笑他?他如何还会步入她的陷阱?他如何还会相信,她说的所有的话?
她要离开王府的时候,那么洒脱,仿佛过去就只是曾经,不值得回头,不值得缅怀,这样的女人……这般薄情的女人,如何能让他当着众人在场,居然要她留下来?他应该比她更不以为然,更毫无所谓,更……坦然,更潇洒。
这世上,比她更美,比她更娇,比她更温柔,比她更体贴,比她更聪慧的女人,绝不会没有,他根本不必在意。
心都已经不在秦王府内,心都不在他身上的女人,无疑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哪里值得他开口挽回?
他或许不该太早对她刮目相看,崇宁原本就是那般爱慕虚荣的女人,年少时候就想着要做王妃,如今阅历成熟了,想要做后宫里的女人,才算是有长进,她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王妃两个字,已经无法再让她费尽心思。
她暗中隐瞒着,出入皇宫多少回,其实是去暗自见了皇帝?他们之间……又或许木已成舟。
木槿花,像极了她。
朝开暮落。
为艳阳而开,再热忱,再诚挚,再绚烂,到了暮色降临,这样的热忱,也会凋零。
朝三暮四。
她如何用那么温柔的足以刺痛人心的眼神看他,说她曾经那么喜欢他,只要他活着,她才能活着,只要他活得好,她才能活得好?
都是丑陋的不堪一击的谎言罢了。
他不擅长甜言蜜语,却也从来不知,他不会败给千军万马的战争,却会栽在花言巧语的蒙蔽之下。
是他太纵容她,让她觉得自己被他偏爱,才有恃无恐?
还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她上演楚楚动人的柔情,就足以虏获他的心?
她,未免想的太简单。
他会让她看看,她的想法,多不可取。
雨水,从冰冷的剑锋上滑下,仿佛努力在冲刷着他越来越强烈的。杀气。
哗啦……竹林倒下一片,剑气喷薄而出,让竹子拦腰截断,倒地的那一瞬,水面激荡出不小的水花。
王镭在一旁,默默皱起眉头,仿佛就连这一场大雨,都无法让他忽略,秦王如此浓烈厚重的愤怒和杀意。
雪芙园,就像是一座冷宫。
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点人声,静谧安宁的,就像是从未有人生活过的禁地。
秦昊尧面无表情地恨恨掷下手中长剑,黑靴踩踏上水面,径自走出雪芙园的院门,王镭瞥了一眼那倒了一半的竹林,仿佛那也是主子刻意斩断过去的决定。
他真为崇宁郡主的将来担忧,即便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一旦惹怒了秦王,当真会不得安宁。
秦王会,彻底踩碎她的野心。
“屋里都吩咐宫女打扫好了,奴才也已经打点好了所有在这儿做事的宫女太监,若是还有东西没有齐全,服侍的人还不够,郡主跟奴才说一声,奴才自当将事情办好。”
周煌在前头领路,到了一座宫殿,他最终停下脚步,满面是笑。
穆槿宁脸上的微笑很淡,雪儿给她撑着一把伞,方才刚到宫门口,就下了一场大雨。她抬起白皙柔荑,将伞微微抬高,望着那宫殿的轮廓,眸光闪烁。
这儿,还没有安上名字。
不久的将来,这里会被称作淑宁宫吗?
她收起了心中所有思绪,朝着周公公轻点螓首,柔声说道。“公公慢走,有劳公公了。”
“圣上交代了,今日让郡主先住下,好好休息一宿,明日圣上自会来看望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