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被拔离土壤的花草,即便每日灌溉甘露,却也避免不了日日衰败凋谢的厄运。
太后猝然抬起眸子,满目阴沉森然,嗓音低哑却又满是不甘:“你以为哀家喜欢管秦王府的事?这绝不会只是秦王府的事,看下去吧,绝不会是那样。”
冬日的光耀,洒落整个润央宫。
唯独没有一分暖意,渗透入他的墨青色华服,秦昊尧久久站在宫殿前方,望向那座华丽贵气的宝殿,眼底的佞然阴鹜,仿佛已经将那位孝顺的秦王假面,沉下海底。
“母后,你活的太长久了……”
秦昊尧负手而立,身姿宛若青松傲然挺拔,他的薄唇,缓缓呢喃,唯独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判若两人的狰狞可怖。
不过两三日功夫,秦王独宠美妾而冷落迁怒王妃的传闻,便已经闹得妇孺皆知。
穆槿宁趴在软垫上,锦被拉至肩头之下,白皙脖颈和削瘦肩头,暴露在空气之中,宽大里衣覆在身上,依稀可见胸口露出的粉色兜儿一角。她一脸平静,翻阅手中的诗词,雪儿兴冲冲地冲到她的面前,跟她问及是否王爷当真要休了沈樱的疑惑,她头也不回,笑意不达眼底。
沈洪洲是皇上的人,跟秦王难免有诸多不合。
“想必是跟沈家闹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要用这个条件威胁沈家,让沈洪洲对他臣服。”她说的万分自如,缓缓翻过一页书页,仿佛这些事,离她万分遥远,她不过是一名看客般旁观,分析的入木三分:“沈家想的太简单了,这位身份高贵的乘龙快婿,狠毒起来,可是什么人都会舍弃的。”
女人?他堂堂秦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沈樱的确有上乘的花容月貌,可比她美得娇得妩媚的,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若是没有沈家的权势,沈樱这般的女人,他怕是一眼都不会看。
她并不相信心机深沉的秦王,会这么堂而皇之休了沈樱,跟沈家为敌。
时机,还并不成熟。
恐怕这样的噩耗,会让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沈家,火烧眉毛,迫不及防。
这世上,什么事,什么人,都可以拿来做交易。
“嬷嬷,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眉头舒展开来,她抬起晶莹小脸,视线落在走入内室的赵嬷嬷,浅浅一笑,柔声问道。
“郡主是否还记得,在官府的时候,快过年之前,总要剪纸贴窗和门楣,为来年顺心如意讨个好彩头。”
赵嬷嬷沉声道,手中的匾额之内,是一叠红纸和一把精巧的金剪刀。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远去的回忆之中,的确有这般的画面。依稀两个女子,踮着脚尖将手中的红剪纸贴在屋内的窗户上,有人对另一个轻声安慰,你看这马上就年关了,时光过的多快啊……
“是啊,马上就年关了,时光过得多快啊。”她探出白色柔荑,指腹划过那一张红纸,不知不觉唇边也溢出这句话来,低声轻叹,这般的语气,似乎自己都觉得陌生不已。
只是眼底的落寞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全都散尽,穆槿宁朝着她们嫣然一笑,低声说道:“每个人都做几张,这样过年的时候屋子多好看。”
琼音皱着眉头,苦笑着推脱:“郡主,我自小就跟爷爷过活,居无定所,从未学过这种事。”
“我来教你。”穆槿宁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沿,一个说一个学,赵嬷嬷跟雪儿各自坐在圆桌旁,赵嬷嬷自然做的最熟手,没多久,一枚手掌大小的红剪纸就做完整了。
四个女人在屋子里剪着做着,琼音虽有些笨拙,却也学了个大概模样,两个时辰,在她们有说有笑之中,无声无息就过去了。
“我做了几个窗花。”雪儿摊开手来,这是过年都少不了的福字,做的工整端正,穆槿宁望了一眼,琼音也不甘示弱,将手边的窗花摊开来,急着献宝。
“郡主教我做了几只春蝶,雪儿你看。”
雪儿瞅了一眼,只觉那剪纸拙劣,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呐,你往后还是拿剑吧,你的哪里看得出是春蝶,约莫是胖蛾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