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外,我过会儿就出来。”
穆家也是宗室贵族,陵园不小,原本就偏远冷清,如今冬日进园,走在大道上,两旁树木都光秃秃的,落光了树叶。草地上一片昏黄,枯草拉朽,毫无生机。
这像极了她今时今日的心境。
在娘亲的坟前,她席地而坐,以前跟爹一道在这里埋下花种,她曾经好奇,到底这花何时会开,到底会开何种花。
今日一看,娘亲坟前稀稀拉拉生出了绿油油的草叶,有几株已经长到她的膝盖处那么高,绿叶之内长着粉红色的小小花苞,指甲般大小,格外娇嫩。
穆槿宁沉入思绪,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独自一人坐了很久,也察觉不到一分寒意。
轿子抬回了王府正门口,穆槿宁走出轿子,突地从对面的巷口冲出来一个人影,重重撞击到轿子的横杆上,穆槿宁来不及防备,险些跌倒在地。
“放手!”
穆槿宁才回过神来,只听得这人吃痛大叫,定下心来一看,面前的是个约莫四旬出外的妇人,身着紫棕色华服,看装扮不是乡野疯妇,而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而挡在穆槿宁身前,阻拦她将她的双手紧紧扼住的人。正是琼音,她拿捏的力道过大,显然已经把这名夫人伤着了。
“琼音,你先松手,说不准有什么误会。”穆槿宁眼看着那位妇人面色惨白,想来养尊处优的贵族,是受不了这些疼痛的。她神色平静,侧过脸,朝着一脸正气的琼音说了句,她才迟疑着松了手。
“哪有什么误会?这里不就是秦王府?你不就是穆槿宁!我怎么会认错?”贵妇人连连冷笑,指着穆槿宁的面孔,满眼怨怼:“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穆槿宁蹙着眉,心底掠过一阵无名愕然和恐慌,琼音还想把妇人赶走,见她伸手示意琼音退下。
妇人情绪愈发激动,眼前的女子的确生的美丽,可惜红颜祸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梦魇,更是措辞尖锐:“他要娶你,可你跟秦王藕断丝连,不清不白的女人,你怎么能当我们李家的长媳!要不是我说要是让你进门就悬梁自尽,他也不会去南骆那么远的地方。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死!我就说过,你跟我儿子根本不般配,他要不是中了邪了,被勾了魂,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郡主,我们进去吧。”雪儿看着这个面孔扭曲的夫人,却有些后怕,扶着穆槿宁就走向正门阶梯。
妇人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身影,却猝然胸口闷痛,恨恨地说道:“你害死了我儿子,却还能安安心心在王府当你的夫人?我儿子迷恋上你,别说毁了大好前途,如今连命都丢了!你有为他流过一滴眼泪吗?你有为他伤心过哪怕一回吗?我的儿子枉费为你用情那么深,你也不过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朝三暮四的女人!”
在她看来,穆槿宁过的跟常人没有两样,穿上等丝绸制成的衣裳,坐四个轿夫抬着的轻轿,身边还能有两名婢女贴身服侍,出入秦王府内,神色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你怕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身后的怒骂声,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她的后背。
穆槿宁的步伐,蓦地停下来,她缓缓回过身去,双眸之内满是黯然复杂。“我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
妇人怔住了,无言以对,她以为身为秦王的妾,穆槿宁一定会将那段过去避的一清二楚,全然否认,更别提如今李煊都死了。而站在台阶上的女子,面容上虽无悲恸,但那双美目之内的倔强和真挚,却让她满腹怒火无法宣泄。
“夫人……奴婢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怎么真的来了这里啊!我们快些回去!”
从不远处跑来一名绿衫丫鬟,一把拉住怔住的夫人,软声劝慰,为了找到自家夫人,她都出来整整一个时辰了,还好来得及,事情没有变的最糟糕。
“你家夫人是不是犯糊涂了,怎么来王府门口胡闹?”琼音蹙眉,张开双臂,只怕这个丫鬟拉不住这疯妇,不让她走上王府台阶。
“这位是李大人的母亲,琼音,你让她们回去吧。”穆槿宁眼底沉郁,却也不想多言,今日她的心里涌入太多的沉重灰暗,已然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