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手去,指腹覆上她眼角之下的那一点微红泪痣,她在深夜,总是不喜欢他无意间额触碰,但如今,她动都不动。
记得他走之前那日,她的那双眼眸,满是恳切热忱,那样的温暖热情,差一点,仿佛就要融化他内心的寒冰。
她说,王爷活着,她才能活着。
王爷活得好,她才能活得好。
他甚至已经愿意去相信,她的一片丹心。
“本王说过,等着我回来,分明清清楚楚的,你居然敢抛之脑后?本王的话,你应该好好放在心上的。”
他猝然收紧手掌,紧紧揪住那一缕发丝,阴寒冷笑,从薄唇溢出,一分分收紧,唯独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睫毛,都不曾扇动。
“穆槿宁,本王给你一夜时间,明早,要看到你睁开眼。”
他很少念着她的闺名,每回念着这个美丽的名字,他的语气却比往日更加恶劣,更残酷。
就算要她清醒,他用的,也只是威胁恐吓。
他过分自负,仿佛她三日不曾醒来,只要他回来,她就不得不恢复神智,乖乖的,给他醒来活着。
他都从南骆回来了,虽然在战乱中被飞剑穿透右臂,却还是活着,外人看来,没有一分异样。
她怎么有脸一个人去死?
这般想着,他的眼眸,愈发阴沉,像是存了千年的浓墨一般,半点也化不开去。
他蓦地俯下身去,封住她的唇,唯独此刻她的双唇像是凋谢的花瓣,再无一分炽热,他这般吻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闪避,更没有回应。
她的唇,从未这么冰冷,除了还有微弱气息,她已然跟死去已久的尸首一般。
不过是,一具像是还活着的美丽的尸体。
“兄长!”
身后一道疾呼的嗓音,哭腔闷沉,蓦地打断他此刻的动作。
语阳扶着屏风,不敢置信,睁大双目,她是来见崇宁最后一面,却没想过会撞见这一番画面。
“兄长,崇宁已经死了。”
每个人都觉得她活不了。
秦昊尧站起身来,一把抓过语阳的手臂,将她拖到外堂来。“她会醒过来的,既然要看她,明天再来。”
语阳紧紧蹙眉,面色泛白,秦昊尧向来我行我素,决裂霸道,但人的性命,怎么可能预知?
“太医都说过了,如今不过只是吊着一口气,何时这口气散了,人就没了,兄长,你是怎么了?”
语阳满是沉痛,她觉得可怕的,并非是崇宁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而是兄长明明对着个将死之人,如何没有半分悲痛,而是胸有成竹她还能活着?她怎么还能活着?
秦昊尧蓦地松开手,俊美面容上只有淡淡的阴沉,他避开语阳的目光,越过她的身子,独自离开。
“她吊着一口气,便是还有放不下的。”
他突地停下脚步,不曾转过头看语阳,只是这一句话,却让语阳双目泛泪。
放不下的,岂止是一个崇宁?
黄昏时分,如今只留了三个宫女在雅馨宫,秦昊尧走后,便再无人来访。雪儿一直守在穆槿宁的身边,哭了三天,如今眼泪都流干了。
“娘娘,崇宁郡主怕是不行了,徐太医都跟秦王说,直接准备后事。”
海嬷嬷疾步走到皇后的身边,低语一句。
“那个宫里也没什么人气,偏偏离静心湖最近的便是雅馨宫,以前是老太妃住的地方,死了之后就一直没人住过,荒废几十年了。把人丢那里,别说是个落水之人,就是好端端的,呆久了怕是魂魄迟早要被勾走。”皇后重重叹了口气,皇宫宽广华丽,却也有不少地方,是藏着忌讳的。
中秋那日,她在雅馨宫坐了会儿,就觉得一身阴冷,背脊酸痛,才提前离开的。
“你说如今最痛苦的人,是谁?”皇后拢了拢身上的金色披风,偏过头去,眸光落在远处的花丛中。
会是皇上吧,得不得那淑雅,如今也抓不住崇宁,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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