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她身处无光湖底,整个人像是刺猬般缩成一团,唯独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这么说,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那浅浅的深深的叹息,像是火热烙印,在心口烫着痕迹。让她的心,满是酸楚,不能自拔。
她从未想过留在这儿的未来是何等样的面貌,她已经把短暂的现在赌进这一场阴谋,哪怕输……她没什么可怕的。
或许她不得善终。
或许在这些算计中自己也难免沉沦。
在这样人吃人的地方,却还有人真心挂念以前那个崇宁,看她哭也心疼,看她笑也心痛,真正懂她的人,却还有一人。
竟然还有一人呵。多珍贵,多难得。
她在那么光影迷离的梦境中,突地走回了一直不愿走入的过去。那里没有秦昊尧,唯独她坐在湖畔,静静看着身旁那个少年,将柳叶熟练折成树冠,五彩野花坠入其中,她迫不及待接了过来,戴在黑软发丝之上,朝着他笑:“我戴着,像不像王妃?”
“王妃不会戴这种东西。”少年背着光,他的面目模糊,只是淡淡望着她,唯独那淡色眼瞳中的光耀,藏着太多太多情绪。王妃要戴的,是足金打造的凤冠,泛着金色光泽,镶嵌着的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野花,而是七彩宝石和珍珠。
“王妃可以随心所欲,想戴什么戴什么,再说了,本郡主觉得这种东西很好看。往后我当了王妃,每到春天你都要给我做一个花冠……”少女自顾自滔滔不绝,眼底的笑,宛若春日花颜,满是活力。
“你就这么想当王妃吗?王妃的头衔,有那么好吗?”少年茫然怔问。
“等我当了王妃,就没有人会看不起我了。”少女眼神一暗再暗,嗓音越压越低,细如蚊呐,再不见往日嚣张蛮横,面容满满失落,唯独只剩下彼此听得到。
当年年少无知,想要坐上王妃之位,居然只有这样的缘由,这些。又有谁愿意相信?
一瞬间,锥心之痛,无法抑制,她突地听到心底的声音,痛苦至极的哀号,那声音像是她的,却又不像是她的。仿佛是心里的恶魔,被万剑刺伤抽离出她身体皮囊的尖利哀叫。所有的阴霾黑暗,尖锐肮脏,刺骨仇恨,漫延血腥,在这一刻全部刺破,像是天际阴云,顷刻间将她全部吞灭!将她的血肉之躯,都全部融化!
雅馨殿内。
女眷们早已无心游湖,在最近的宫殿外堂等候,方才穆槿宁沉下去许久时间,水面都平静了,原本以为人捞上来都活不了了。
毕竟那艘华美船舫,当时已经到了湖心,船上的呼救引起岸边侍从的注意,就花费了一段时间。
救人的最好时间。
太后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被侍从护送回润央宫。
众人当场面面相觑,没想过第一个从岸边跃入湖中将她救上岸的,是宫里的赵太医。
皇后扶着椅背,眼底的沉敛一闪而过,低声喟叹,望向内室:“原本在船上好好的,怎么竟这么不小心?”
女眷们个个愁眉不展,如今本是中秋佳节,如今却不确定,一个人或许就要死去。
徐太医提着药箱,他原本在别的宫里当值,听到皇后召唤,是尽快赶来了。皇后站起身来,眼底尽是希冀,“徐太医,你总算来了,快些进去看看。赵太医刚把人救上来,身上湿淋淋的,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你先接他的班,让他去休息吧。”
“吓得本宫心都快跳出来了了。”手掌轻轻贴在胸口,皇后目送着徐太医走入内室,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娘娘,不必太过忧心,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恭王妃劝了句,满目悲悯。
“落入水中那么久,能不让人担心吗?”
皇后忧心忡忡,眉头紧蹙,即便赵尚赶到河岸,纵身跳湖将穆槿宁救出,也颇费功夫。
人的性命,总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润央宫内,宫女宫人跪了一地,每个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世上最尊贵的妇人皇太后,正坐在正中央。
“谁走漏了风声?否则,当日该在宫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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