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阳闻言,面色之上,暗暗悲痛更甚,她缓缓摇了摇头,始终一言不发。她自然知晓,但无可奈何。
穆槿宁怔了怔,她看着语阳,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半响之后,才听得自己的声音,幽幽道:“公主,你若不踏出这一步,会一辈子后悔的。”
“崇宁。本宫许是羡慕你的,你比本宫更勇敢,才会得到这么多。可本宫更怕失去,怕说破了,往后就一面也见不到他了。”语阳眼底的笑意,浸透了沉重苦涩,她畏惧的是自己敌不过圣意,更毁掉自己思慕的那人。“若注定要离开,本宫不想与他决裂了再走。”
穆槿宁呼吸一滞,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语阳如此执着,却更让她心觉不安。
越是固执之人,越是容易走不出来。
“秦王请公主过去技艺场。”一名宫人匆匆走入庭院,跪在长廊上,扬声说道。
想来是要去见北国太子,见语阳面色冷然地起身,穆槿宁走到她的身畔,握住她的手,“我陪公主去。”
“这。”宫人有些为难。
“由郡主扶着本宫,自然更为妥当。”语阳望了穆槿宁一眼,挑了挑柳眉,不动声色。有崇宁陪着她,总比独身一人去见那个未来夫君来的好些。
在宫里二十载,她原本就没有和任何人交好的心思,但重回故地的崇宁,却成为让她愿意试着敞开心扉,愿意去亲近的知己。
“小的为公主准备了抬轿。”
随着宫人的视线望过去,一顶抬轿停靠在门口,穆槿宁眼波一闪,不等语阳开口,已然朝着宫人说道。
“不必了,我扶着公主走过去即可。”
在北国太子面前,若用抬轿,虽然尊贵,却也曝露语阳的残缺。不如光明正大奏走着过去,不卑不亢。
语阳顿了顿,却不曾斥责她自作主张,轻点螓首,手掌一样:“撤了吧。”
“已经好几年没有人陪本宫走这么长一段路了,虽然,这次可能是最后一回。”语阳缓慢移动脚步,粉色裙裾在白瓷石路上,无声拖动。她低声叹息,眼眸微红,从十岁开始,她的宫装,就都是曳地的长度,只因生怕外人看到她异于常人的双足。
穆槿宁挽着她的右臂,只是安静倾听,却不曾回应,只是下一瞬,双目中的冷意,稍稍化解几分,一抹动容短暂停留。
“本宫比任何一人都更想要走路,想不露丑态毫无窘态地走向他,崇宁,在走之前,本宫只说给你一人听。”
眼前就是技艺场了,从前是皇子们学习射箭的地方,语阳隔了一段距离就止步不前,她愿意听崇宁的话,保全这段不能说出口的感情,深埋心底。
“那位,好像便是太子殿下。”
穆槿宁望向靶场的一侧,那里聚集约莫十余人,除了秦王的手下,还有一个红衣男子,手持纸扇,谈笑自如,格外显眼。
“走吧。”
语阳只是淡淡一瞥,那男人离得太远,又是背着光,根本无法看清,说完这句,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面容。
“这就是大圣王朝的金翎箭?果然看上去,出众不凡。”佑爵双眼一亮,啧啧称赞一声,纸扇利落收起,以扇代手,击掌出生。
“我朝的实力,并不只有金翎箭而已。”秦昊尧瞥视一眼宫人送来的箭筒,这与一般竹箭不同,周身金色,形态微弯,箭头用寒铁铸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言下之意,却格外深沉,听的佑爵笑意一僵。
眼前这位秦王,看来是比大圣王朝的皇帝,更加强硬的男人。若是两国协商不成,这位秦王根本不把北国放在眼底,一定有所动作。
“金翎比起一般竹箭来说,可以更快击中目标,换言之,可以让敌人,死的更快。”秦昊尧接过一把全金打造的弓箭,驾轻就熟从箭筒拔出一支金翎箭,架上弓,对准遥远的靶场,黑眸一眯,丢下这一句。
“本殿下跟秦王可等了不少时候了,怎么还不见语阳公主?”佑爵笑意飞扬,细长眉眼之上,正在此刻,一语中的。
唰。
秦昊尧弓上的金翎,瞬间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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