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的弟子都有五六个了。”
“微臣资历尚浅,还未出师呢,让郡主见笑了。”他的语气轻松,说的谦逊。
回想着过往,穆槿宁的嘴角上扬,笑意满满当当浸透在双颊酒窝之内,更显温婉动人。“我还记得当年你偷拿师傅的药书,被罚要抄写一百遍,抄不完不许歇息……”
赵尚眼底的笑,更多了暖意,他看着她微笑模样,莞尔道:“那日郡主替皇后娘娘来取安神丸,来膳药房帮微臣抄写了一半,微臣依旧铭记于心。”
“可我记得第二日见你,你脸色更难看了。”穆槿宁晶莹面目之上,荡过绚烂笑意,年少在皇宫,有太多回忆,有不好的,却也有好的。
赵尚微微压下身子,当年的少女,已然抽长了,在殿内他不敢正眼看她,毕竟宫内规矩森严,替女眷把脉诊治,是有不少禁忌的。
提及出丑往事,他苦笑道,“那是因为师傅发现,我们两人字迹不同,勃然大怒,可不敢迁怒郡主,只能重罚弟子。”
她答应帮他抄写药书,只是对学医好奇,他用半年的闲暇时间,教她习得草药之性。
就在她笑而不语的片刻,赵尚主动开口,宛若说笑语气:“当年微臣教郡主辨识百草,郡主已经记不得了吧。”
穆槿宁闻到此处,眼底的温和,陡然变成一派肃杀之气。下一瞬,她绽唇一笑,再度平静回应。“小时候的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哪里开得了窍?”
话音未落,她蓦地一阵晕眩,剧烈的疼痛从腹内弥漫,顷刻间席卷她整个身子。
见她面色大变,赵尚急忙出手,扶住她轻微摇晃的身体,将她扶到一旁长廊坐下。
不由分说,他轻轻拉过她的手,干净细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一脸肃然。
这一回把脉,似乎比任何一次都更漫长。
眼底一抹晦暗,闪过他的眼底,沉默片刻,却浓眉紧锁。
这其中,不无蹊跷。
赵尚最终收回了手,看她的眼神,也及其复杂深沉。就连敷衍的笑,都不见一分一毫。
“赵尚,什么事?”她的喉咙一紧,低声道。“这两日偶尔有过,不过应该是平常,是吧。”
她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
赵尚眉头紧蹙,俊秀面容上,愈发为难。
“别隐瞒我,我要听真话。”穆槿宁的心口,一阵阵默默刺痛袭来,让她险些要窒息而亡。
她似乎突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郡主的脉象不稳混乱,胎位不正,这孩子即便能够存活,极有可能生有残缺。”
他对她,不曾隐瞒,更觉好奇,明明一月多的时候,她的脉象不曾如此复杂,原本明朗,随着日子长久,却。
她的面色死白,若是别人,她会怀疑此人用心不良,但因是故人,她竟无法多疑,不得不去相信!
心里的苦,瞬间幻化为几千种疼痛,穆槿宁的嗓音变得低哑:“赵尚,你说的,不是真的……”
赵尚怔了怔,她眼底的沉痛,让他也胸口揪着,只能吐出两字来:“郡主。”
他也想告诉她好消息,不让她皱眉落泪,偏偏身为皇宫太医,身为郡主故人,他不能骗,骗不得。
穆槿宁双手紧紧交握着,整个人麻木地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眼底泛泪,将满满当当的苦涩,尽数咽下:“赵尚,帮我保密。”
“容微臣说实话,拖下去并非是最好的抉择。”赵尚身为医者,更清楚当断不断,会影响大人的身子,秉持医者心,他哪怕内心矛盾,也只能这般劝诫。
“这孩子才两月大!”她猝然冷冷望向他,双目通红,再无往日温婉神态。她不顾世俗偏见,不顾流言蜚语,为何竟然要面对这样的惩罚!
赵尚凝视着那双眼眸,三年了,这双眼底的清澈笑容背后,藏匿多少苦痛纠结,他只得默默点头,眼底黯然:“微臣知道,谁也不想。”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