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站在营帐门前,她一身紫衣,被余晖笼罩着,仿佛穿着金丝衣裳,令人惊艳。察觉到手边的温度,他俊眉飞扬,面目之上多了几分暖意。
“说。”
“江源大堤若能早日建成,必当成为大盛王朝的千秋伟业,王爷强硬手腕,治兵杀敌训练有素,用在这些平民百姓身上,效果自当立竿见影,不过,只怕时间一长,难免怨声载道。”穆瑾宁噙着笑意看他,粉唇娇嫩,溢出来的话语也是字字清绝。“软硬兼施,方能得到民心。”
他闻到此处,面色稍霁,松手,背过身去。
她压低嗓音,神色一柔,缓缓说道:“妾身想帮王爷做些事。”
“你一介女子,能帮什么忙?”他不悦蹙眉,并没有太多耐心。
她却不曾被他的阴沉所吓倒,而是抿唇一笑,说的谦卑:“妾身不敢妄言,不过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从滩上来往数位兵士,见到秦昊尧行了礼,一看身边还有位女子,想当然便一道喊了声:“属下见过王妃。”
此声一出,穆瑾宁眸子一暗,轻摇螓首,低声道。“我并不是秦王妃。”
三五个兵士面面相觑,面色不无尴尬,只能低头退开,不再言语。王爷从未带过任何女眷到江源,这名美丽女子若不是王妃,还能是谁?
她的淡然从容,让他再度瞥了一眼,她仿佛早已抹去所有偏激情绪,不愤怒,不嫉妒,像是与世无争的花朵,在悬崖边也能绽放自如。
暮色降临,他独自走向滩上去,独留她一人站在远处。
当天际最后一缕霞彩被黑暗彻底吞噬,她才收回对远方的凝视,默默走入营帐之内。晚膳过后,她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他回来。
掀起营帐帘子,安静地走出去,一片苍穹,偶尔有飞鸟扑着翅膀而过,河堤上点着十来处篝火,照亮了整个江滩。
眯起眸子,绣鞋里全部是细沙,她止步不前,不远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急忙喊住那名年轻男子。“周宗!”
“您是。”小将跑来,夜晚的光线并不太亮,他只隐约看得出一个女子。
穆瑾宁挽唇一笑,神色不变:“我跟着王爷来的,方才已经见过了吧。”
“属下见过郡主。”周宗急急忙忙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她,听说王爷成了亲,既然她并非王妃,便是崇宁郡主。
“帮我做件事,行么?”穆瑾宁仔细盯着眼前这个圆脸大眼的男子,眼神一沉,压低嗓音说道。
周宗挺直了身子,接过穆瑾宁递过去的纸:“属下领命。”
他的举动,让她不禁低笑出声:“我可不是军中将领,你不必毕恭毕敬。”
周宗闻言,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后脑,自己也笑起来。
“这锭银子你拿去用,若不够再来同我说。”从袖口掏出一锭白银,塞入周宗的手心,眸子之内,是一片平静。“你是隶属京城护卫军?看着很是年轻。”
连着点头,他说的更加仔细:“属下正是,三年前王爷带着军队前去边防与卫国征战,当年才刚满十六岁。”
“是么?”她浅笑着,开了口。
“当年九马沟一战,王爷带着一百精兵突破重围,第二日不顾自己身受重伤还指挥千军万马,把卫国打得落花流水……”周宗一提及往日战绩,便再也停不住了,说的眉飞色舞起来。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从周宗的话中,不难想象他在沙场上经历的生死血腥,迟迟不曾开口。
周宗察觉到她的默然,蓦地敛去笑,低头自责:“属下太多话了,这事京城妇孺皆知,属下实在太罗嗦了。”
人人皆知,唯独她不知晓。
三年前,她在官府学习如何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官婢。
三年前,他在边防护国杀敌,深陷埋伏仍不顾生死。
他们错过的,岂止是一个三年?
身为王爷,他或许也从未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比任何一位吃着俸禄享受荫蔽的贵族还要不敢松懈,时时刻刻,日日夜夜。
圣上从不御驾亲征,征战东西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