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七出之罪,不孝最重。大门大户便是如此,更别提皇族。你既然嫁了秦王,还是动动心思如何为王爷早日生个子女,好在王府存活下来。”娇兰郡主的嗓音虽然尖细冷淡,也颇为难听,但穆槿宁却还是微笑回应。
“娇兰……谢谢你的忠告。”
“不必谢我,只是不想你最后连话都不能说就被驱逐出去。”谈及至此,娇兰的丹凤眼之内,幽然覆上浓烈黯黑,涂着蔻丹的细长手指,恨不得将木椅都钻出一个洞来。
穆槿宁蓦地眼波一闪,都说是娇兰善妒才会沦为下堂,难道是因为她的不孕?她的眼光灼热,刚想追随,娇兰却撇开手,猝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是啊,好自为之。
这便是最好的祝福,再大的靠山也会倒,只能相信自己。
穆槿宁对着娇兰的背影,许久许久,仿佛两人还在十三四岁的年华时光,一回想,更觉遥远。
“我会的。”
“你我虽有郡主名号,可沈樱的身价不知要重多少倍,狩猎场上他们在帐篷内那么亲密,你我都心知肚明。我看,沈樱有了王爷的宠爱,更会有恃无恐,在宫里看过太多,让人生不了子嗣,你小心为妙。”
娇兰背对着穆槿宁,漠然丢下这一席话,随即离去。
娇兰虽刻薄,她却有如此类似的不安。
穆槿宁一手覆在窗台上,眼底沉入幽深逼人的颜色,这些日子忙碌非凡,她甚至很少想过那个名字。
沈樱。
也罢,沈樱是最适合他的女子吧。追随他那几年,她清楚他不是看重对方权势就愿意委屈自己感情的男子,也不乏贵族少女对他表白,他因为体内的血液跟自身的努力,已经足够得到太多太多权力。这样想也好,至少她可以为白费心机的那几年时光,找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虽然沈家的背景财富宛若巨山,但他愿意跟沈家结姻,是因为沈樱。
是因为,他喜欢沈樱,他……爱沈樱。
穆槿宁想到此处,胸口宛若被刀割,被一把小刀,尖锐却又缓慢地割破,一道一道,疼得厉害,她就快要不受控制地大哭一场,却又只能捂住口鼻默默流泪,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她没脸哭的那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反正,她穆槿宁从未走入过他的眼底,更从未在他的心底停留片刻。
她对秦昊尧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在那么个出色高傲的男人眼中,她会是追逐他最有耐心,最有自信,也最恬不知耻,最俗不可耐的那一个。
十来岁的时候,娇兰郡主曾经嗤笑着说过这一句:“你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么?”
她突然不敢想下去,只觉得一双手抖得厉害。
她更觉自己心虚,她嫁入王府,不正是跟秦昊尧一样目的不纯?她非要梗在那一对彼此喜欢的男女之间,她的出现,不也坏了沈樱的美梦!
是皇室逼她成为如此可怕可憎之人。
她的五指一紧,深深陷入木台之上,长长的,细细的抓痕,遗留在窗边。
这一夜,她想了许多许多,不曾睡着。
清晨下床,为爹爹亲自熬制药汤,她格外用心,往后她很难再有这般的机会。时间总是比一切都过的更快些,转眼间,明日便是她进王府的日子了。
“念儿,今日爹爹有力气了,我们好久……”穆峯由下人扶着,从房间走到大堂,笑望着穆瑾宁,缓缓说道。“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雪儿与另一个丫鬟一道将菜肴上齐了,穆瑾宁直到穆峯动了筷子,才动了手。
“我给爹爹买了一叠上好的宣纸,文房四宝也换了,爹爹看到了吗?喜欢吗?”她给穆峯夹了几筷子他平时最爱的菜色,转过脸去,柔声问道。
“看到了,太好了……那砚石也是北江的,省着点用的话,可以用一两年呢。”穆峯吃的正香,连连点头。
“往后爹爹身子养好了,就可以每日写字。”她噙着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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