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栩栩如生,入目深刻。”
“大人赞誉了。”穆槿宁轻摇螓首,顺着他的目光,一道望着画中的木槿花,回应地谦逊自然。“匆忙之间画的,望大人不嫌画法拙劣。”
李煊目光灼热,执意坚持:“是我此生看过最好看的木槿花。”谁说崇宁光有一副好相貌?在他眼底,她玲珑绝伦,冰雪聪明。光是一刻间内画出的一幅画,已经虏获了他的心。
她淡淡睇着他,扬起唇角,微弱的笑意,闪烁在她的酒窝内,清绝更甚。“大人在遥远的南骆,百花之内找寻不到木槿的时候,若是以此画带给大人些许安慰怀念,便足矣。”
她的意思,他自然懂。
在局势之下,他们都无能为力,受人摆弄。
她是无法跟着他远走高飞的,跟他离开的,只能是这木槿花的画卷。
穆槿宁噙着淡笑,嗓音清澈,字字清晰:“木槿花朝开暮落,虽然繁花似锦,绚烂不过一日,但这画中的木槿,却能永久盛开。大人哪怕在万物枯寂的冬日,也能看到鲜艳花容。”
“木槿朝开暮落,每一日却又会开出全新的花,如火如荼,坚毅持久。”李煊专注凝视着她,缓缓道出的,却是另一番见解。
仿佛更深的涵义,藏匿在这一句之中。穆槿宁的心底,渐渐划开一层涟漪。
“天色已晚,郡主请回。”
他仔细收起这一张宣纸,将腰际的腰佩覆于画卷之上,小心翼翼系住。
她抿唇微笑,眼底的微光闪耀,宛若水面波澜,很快又平静下去了。她想保留在李煊眼底原初的模样,离别并非永别,她展开笑靥,不愿惆怅满怀。
望着她独自远去的背影,李煊将收好的画纸,送到自己鼻端,墨香淡淡雅雅,隐隐约约钻入他的呼吸,汇入他的心扉。
“郡主,方才去见了谁?”
雪儿将热汤热饭送去了穆峯屋内,走出来的时候,正见着倚靠在门旁出神的穆槿宁,好奇地开了口。
穆槿宁扶了扶自己耳际垂落的发丝,笑而不语,眼底的黯然神伤转瞬即逝,宛若无事一般走入自己的房内。
将门轻轻掩上,她独自坐在屋内,沉默不语。
秦昊尧在三日后,便成为她的丈夫。整个京城到处流传的都是秦王与沈樱的喜事,人人都期盼着当天观望沈家的浩大排场,看看难得的热闹。
李煊要退,而她要进,他们从此之后,便是分道扬镳。
穆槿宁缓缓推开窗子,不知不觉天黑了,仰头望着星空中的明月,紧绷的肩膀默默垮下,眉眼之处一派清冷。
如此她在宗室的位置,还是最低,要想摆脱被人控制,除非她改变现状。
“都准备好了?”
低沉的嗓音,从夜色之中传出,她猝然转身,只看到雪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慌乱地说道:“是王爷,郡主,所以奴婢不敢拦着……”
秦王想进来,谁拦得住?
她的目光掠过雪儿,落在秦昊尧的身上,他问的,不止是礼单,或许是她的心吧。但无论她的心准备好了,还是毫无准备,婚事都不会拖延。
安静点头,她示意雪儿退出去,她走到圆桌旁,亲自斟茶与他。
“王爷喜欢龙井,只是家中不曾备着上等茶叶,只能将就了。”她垂着眼眸,淡淡说道,将温热茶杯,送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握住茶杯的同时,也触碰到她的手。
她猝然一晃,虽然最终接住了茶杯,却泼出了大半的茶水,他的衣袍上一滩水迹明显,脏污了华贵的衣料。
穆槿宁眼底一热,急着俯下身去,小手急于抹去他膝盖上的茶渍。
他坐着不动,面无表情端望着她的动作,黑眸猝然转沉,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更要恭顺,但这样的恭顺,却没来由地点燃他心头的怒火。
双手骤然握住她的肩膀,他猛地将纤弱的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胸口,让她不得不正对他的脸。
“本王的喜好。”他眯起眸子,审视那双过分美丽的翦水眼瞳,言语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