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翻阅着这一本册子,沉默半响,却突然将册子一丢,冷冷开口。“李煊虽然年少丧妻,居然就看得上她?已经身子不清白了,还带着个孩子,李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要找个良家女子有什么难的?”
太后方才还温暖的眼底,因为这一席话,陡然转为阴暗,她斥责道:“昊尧,你未免太刻薄。还有,她都放下了,愿意重新开始,你又何必太关心她的事?”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初她愿意给穆槿宁恢复往日荣耀的前提,是她再也不会纷扰昊尧的人生,不比年少轻狂时,谈情说爱也只是游戏。昊尧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他的人生,决不能有任何污点。
“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母后做的并不合适,李家恐怕也有自己的想法。”秦昊尧端着那杯茶,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他清早离开王府的时候,管家说她才褪去烫人体温,但这一夜很不好过,后半夜一直在梦呓,管家说,她即使在昏迷的时候,也不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因为太模糊细碎,才没有听清楚。
那个名字……会是什么人的?埋葬在她的心底深处,在最脆弱最辛苦的时候,也念念不忘?
早些年,她的嘴边,总是挂着他的名字,到足以令人恼怒的程度。但如今。还是他的名字吗?
太后爽朗笑着,内心却一片清明。
李家的立场,她也并非不曾顾虑到。身为上位者,若是这般肆意妄为眼光短浅,哪里能够处事周全稳当坐在这张位置五十个年头?有力的臣子,要施加恩惠,而不是积聚怨气。否则,对皇族而言,是一种危险。
“李家要不要她,也是李煊说了作数,哀家虽然牵了线,可也没把刀子架在李煊头上紧逼他。”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掌,覆在那一本册子上,太后扬了扬微微发白的眉,不疾不徐道出事实。“李煊当着哀家的面,可不曾拒绝。”
李煊居然答应太后的乱点鸳鸯?他昏了头了?秦昊尧心里的冷笑,从眼底嘴里满出来,俊美容颜更显得刻薄。“这李煊,不过如此。”
寥寥数字,已然表明他的态度。
“崇宁是一只筷子,李煊也是,凑到一起便是一双,往后过日子养儿育女相濡以沫会很融洽,哀家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太后扶了扶手边的兰花,紫色兰花的花苞,已经开始绽放,欲说还休的动人,像极了她眼底的穆槿宁。虽然不再跟年少时候娇气单纯,但回归的崇宁,多了一分淡然从容的温柔,沉淀下来的聪慧,更能帮助她在李家成为当家主母。
那些磨难,会成为她重生的财富。她绝不会看错人,虽然隐忍卑微,但崇宁骨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变了。
拳头一紧,秦昊尧紧绷着面容,猝然起身。
太后望着他不耐的动作,不禁笑容一敛,扬高了音调,听来更具几分无法质疑的威信。“昊尧,你不要的,莫非也不容许别人占有?这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自古的道理,又怎么说得清呢?”
他缓缓别过俊颜来,眼神深沉莫名复杂起来。太后说的没错,崇宁。是他不要的东西。
早已抛弃的东西,那就对他不具任何价值,更不值得他在她身上,花任何一点时间。
太后垂着眼眸,套着金色指套的五指,缓缓拂过那紫色兰花花苞,语气一转。“哀家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其实不光光是为了她,还有,为了你啊。”
“为了儿臣?”他重复这一句,更觉可笑。
太后的眼底,温和不减,徐徐道来。“这些年来,崇宁不一直都是你的心病吗?成全了她,你才能顺心顺意,一帆风顺。”如何崇宁过了三年的苦日子,还不能回头是岸,那进宫的那天,她就会彻底摧毁崇宁。昊尧的路途上,不能再有这颗绊脚石。
秦昊尧冷嗤一声,眉头紧蹙,全然没有愉悦表情。“母后,你为儿臣着想的,实在是多。”
闻到此处,太后眸子一沉,一拍桌案,狠狠斥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哀家这一番苦心,还错了不成?”
“哀家是为了秦家着想,更是为了你着想,到头来却换来了什么?是相信一切都是值得,才会大费周章,难道连你都不能理解?”皇太后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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