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老夫自叹弗如,第二束昙菊已非范公子莫属了。”
他话刚说完,便听得有人惊呼道:“开了,开了!他手中的花果然是昙菊!”
范离憎低头一看,果见自己手中的花已略略绽放少许,露出了娇嫩的花蕊。
众人惊愕欲绝地望着范离憎手中的花,皆在暗自思忖着范离憎为何真的能从千余盆菊花
中找出这惟一的一盆昙菊来?
惟有范离憎神色如常,似乎他早已料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愈是如此,众人越觉得范离憎神秘莫测。
自始至终,范离憎的所作所为,一直是最出人意料之外的。
牧野栖与范离憎对望一眼,两人的心情都颇为复杂。当五年前江南小镇华埠镇的那一场
变故降临后,他们就各据一方,两人绝对不会想到五年后,他们会在举世瞩目的洛阳剑会中
以这种方式相见。
范离憎之所以赶赴洛阳剑会,是因为悟空老人希望有人能在洛阳剑会抑制风宫的势力。
那么,牧野栖向牧野静风主动请战,又是为了什么呢?
范离憎将那盆怒放的昙菊小心翼翼地放回菊花丛中,它周围的菊花都含苞未放,惟有它
是一束独秀,极为抢眼。
幽求兴奋莫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范离憎一鸣惊人!心中漏*点难抑,幽求忍不住
以双掌按向桌面,内力一吐,用劲极为巧妙,顿时杯中之酒化作一注酒箭,准确地射入他的
口中。
幽求将之一饮而下,道了一声:“痛快!”
古治见他明知一旦剑魁决出,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却仍毫无惧意,倒有些佩服了。
同时想到范离憎既然已言明与幽求之间只有怨没有恩,而范离憎的剑法甚为高明,如此
看来,今日众人对付幽求又多了一分把握,只是不知牧野栖的立场如何。
他身为公证人,此时自然不能不说话,只听得古治清咳一声,道:“五色门门主牧野栖
与思过寨范离憎各得一束昙菊,现在就由他们二人角逐剑魁之位!”
这一次,他竟一反常态,言简意赅。众人本已做好准备听他长篇大论,闻言倒有些意外,
他们却不知古治只是希望剑魁早一刻决出,就可早一时了结中原剑道与幽求之间的怨仇,以
免夜长梦多,被风宫势力插手其中,错失诛杀此剑中魔者的良机!
牧野栖与范离憎相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对的自信。
他们本就不是平凡的人,自他们降临世间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注定他们将走上不平凡
的路。
因为他们两人一个是牧野静风之子,一个是范书之子。十五年前,牧野静风与范书如旋
风般崛起江湖,被称为武林中最神奇的两位后起之秀。十五年前的江湖,可谓是范书与牧野
静风的江湖。
如今,范离憎与牧野栖又将面临着非比寻常的剑道之战。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牧野栖与范离憎之间有着极为微妙的关系:他们的父辈是生死仇敌!
范书杀害了牧野静风之父,而牧野静风杀了范书。
这是否会让这一场剑道之战更为惊心动魄?
范离憎与牧野栖会不会让先辈的仇恨继续延伸?
对于牧野静风与范书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人比古治更清楚。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亦是
十分复杂。平时神情本就一副忧心忡忡的他,此时更是眉头紧锁。
居右望着场中两位年轻人,心中感慨地思忖着:“如果牧野静风没有成为风宫玄流之主,
那么只怕所有的人都希望牧野栖夺得剑魁,可如今却另当别论了。但也绝对没有人希望范离
憎取胜,因为范离憎不仅是范书之子,其剑法又是幽求传授,无论是幽求还是范书,皆是罪
不容诛之辈奇怪的是范离憎又怎会成为思过寨的人?”
如居右这般心有疑虑的人物自然不少。
牡野栖望着范离憎,心中忖道:“没想到这五年中,他的武功剑法竟达到了如此高的境
界,以至于连羊孽这样的人物也无心与之再战,我能胜他吗?”
范离憎亦忖道:“他与我一样,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必须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巨大压
力。为了不让留义庄遭受灭顶之灾,我劝他设法说服其父退出留义庄,他真的这么做了,并
因此而进入了风宫。不知这次赶赴洛阳剑会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风宫的布署?”
牧野栖心道:“他自幼便沉默少言,没想到其智慧竟不在我之下。虽然我先得一束昙菊,
但他得到的那束昙菊却远比我轻松,这自是因为他以计谋使姬泉心神不定,然后迅速挫败对
手,对他人产生极大的震慑力,终事半而功倍!”
范离憎忖道:“我曾答应他,在他进入风宫后,只要他想脱离风宫,我一定尽力助他。
不知他会选择怎样一个时机离开风宫,他会不会说服其父以及叶姑姑一同离开风宫?”
牧野栖心道:“我虽然以计慑服了禹诗,迫使他不得不附和父亲的旨意,让我接任‘神
风营’统领之位。但都陵一向深受‘神风营’众死士的拥戴,而我又曾杀死数十名风宫弟子。
如果今日自己在洛阳剑会上没有取到一个令风宫白流属众满意的战果,今后统领‘神风营’
无疑会困难许多”
在年少时曾亲密无间的两人,此时相距一丈而立,各怀心事,一时双方谁也没有出手的
意思。
阑蝶道:“且容小女子弹奏一曲,为两位助助兴。”
玉指轻扬,琴声倏起。
范离憎、牧野栖顿时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目光皆直视对方:范离憎的目光自信而冷静,
牧野栖的神情自信而洒脱。
范离僧极为缓慢而郑重地拔出腰间的剑,他的动作凝重得不可思议。与他方才在电光石
火间击败姬泉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剑尖遥指牧野栖的脚下,范离憎的目光亦垂视地面,他的身躯挺直如剑,黑发飘扬飞舞。
牧野栖左手握住剑鞘,暗吐内力,鞘内长剑如同有了灵性“呛嘟”一声脱鞘而出,稳
稳落入了他的右手,姿态潇洒至极。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浮现于牧野栖的唇间,他的剑亦缓缓扬起。
虽是极为寻常之举,却已隐现其不世风范。
无形剑意自两人身上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侵入场上每一个人的灵魂中。
笑菊苑显得极为平静,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大海,在平静中暗隐肃杀气息。惟有一缕
缕琴音轻柔婉转,似乎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似乎在众人心中响起。
众人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处身于黑暗的夜色中。
又像是寒夜的风忽然变大了。
所以,每个人的心中都微泛寒意。
阑蝶的纤纤玉指在琴弦之间飞舞,如同两只美丽的蝴蝶。
在范离憎听来,琴音显得遥不可及,飘渺无定,若有若无。
因为,此时他的整个灵魂几乎完全被剑意所占据,他的思绪中只容得下剑!
虽然四周众人环视,但在范离憎的感觉中,整个世界除了他与他的剑之外,只剩下一人
一剑牧野栖,以及牧野栖手中的剑!
此时整个笑菊苑己聚集了数百人,除若有着无的琴声外,听不到任何声音,惟剩呜咽般
的风声在夜空中回荡不休。
范离憎的剑开始缓缓上扬。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于他的剑尖一点寒芒上。
他们骇然发现范离憎手中的剑竟渐渐变得模糊。仿若即将虚化成气。
但他的动作却是那么缓慢而凝重。
所有的人全被这意外之景象所深深震憾。
阑蝶的琴音渐显激越,天地间似乎更添无形战意。
终于,范离憎的剑平举齐眉,倏而凝形。
几乎就在同时,牧野栖的剑尖在极小的范围内划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弧度,场内气氛顿时
紧张至了极点。
“铮”!
一声锋响,阑蝶竟拔断了一根琴弦。
就在琴弦断开的那一瞬间,牧野栖已飘然掠出,快至无形,向范离憎急速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