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他打的好主意把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包了下来。
“这里的咖啡一杯才几十块,是要客人自己去柜台端的。”
丁巧荷端来自己的维也纳咖啡,随便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这家咖啡店的格局并不大,简单朴实的色调反倒对她很有吸引力;只要她没有工作要做,她就会来这里挑一个靠窗的位子、点一杯饮料,看窗外的云、看店里的人。
平常时候,这里总是有许多客人,有时候还找不到位子,但像这样人很多、又能够真正享受到咖啡的美味的只有他们两个的情形还真是不多。
江民交代江彬替他端来咖啡“我是伤残人士。”他在看到她抿嘴时解释道。
江彬把咖啡端到他面前,撕开糖包倒了一半加入咖啡里,搅拌均匀后再打开奶油球倒进去。
“大少爷,可以喝了。”做完这些动作,江彬便站到他身后站着。
好一个忠仆跟事事不会的大少爷。
她皱着眉,显露她的嫌恶“我不知道你连手也废了。”
“不得无礼!”他没表示意见,江彬倒先开口护主。
“她不刺我一下是不会甘心的。”他打量她满脸嫌恶的表情,现在的她跟昨晚明艳动人的她差得可不止十万八千里“你今天又变成丑八怪啦!”
她白他一眼,搅着咖啡没搭腔。
“你男朋友会欣赏你这个样子?我不相信。男人是很视觉感官的动物,总喜欢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的,像乃慈就是”
她摔下扬匙“我不是来听你赞美你的乃慈的,而且她也听不到你对她的赞美!”
“丁”
“丁巧荷。”他满脑子大概只记得他的乃慈。
她瞪他,而他也瞪着她,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最后是她受不了的先起身。
“你去哪里?”
“点餐。既然你已经包下了这家店,那么我外带一些餐点应该不为过吧?”她走到柜台跟吓得挤在一团的服务人员说:“小姐,麻烦我要外带一个一号餐、一个海鲜通心面、两杯摩卡奇诺咖啡,冰的,大杯的。”这些都是她要带给方琳跟阿文当午餐的。点完餐之后,她领了号码牌走回座位。
“食量这么大,哪像乃慈”
“你再把我跟她相提并论,信不信我马上走人!”她受不了他口口声声提到郭乃慈,而且又拿她们做比较。
他脸色变了变,眼底流露出的狠劲会吓死心脏较弱的人。
而她刚好是那种心脏强劲得连续坐两趟云霄飞车也不会哭的人。
“你吓不死我的。还有,叫你的手下安分点,别想砸了人家的店,而且又正好警察局就在下一个转角。”她悠哉的拿起咖啡喝着。
他江民、海天盟的少帮主遭一个女人恐吓?!看着她纤细的颈子,他得用多少力气才能压抑住想掐死她的念头。
“不是有事找我?不过如果你要我去送戒指给郭小姐,对不起,我办不到。”她猜到他的打算,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跟郭乃慈有关。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她,但是为什么她要在结婚当天落跑呢?
为什么?郭乃慈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而她竟然不要。
“难道你不想赚钱?”钱是一个很大的诱因,相信没有人不爱钱的。
“当然想。但我不知道郭小姐现在人在哪里,我怎么替你办事?我们都是按照委托人提供的地址送东西过去的,更何况郭小姐也许不在国内,她可能在美国或日本,没有一个确切的地址,你的钱我没办法赚,你应该去找征信社。”
她放下咖啡杯,抬起头看向他时,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江彬的眼睛眯了一下。
“她的护照还在,所以她没有出境。”他昨晚差人翻遍了她的公寓,东西都算整齐不见凌乱,只带走了一些衣服;想到乃慈为了不跟他结婚而计画溜掉已经有一段时间,想着他就心痛。
“那征信社呢?”
“这个我可以替大少爷回答,因为主意是我出的。”这时江彬跳出来说话“可以吗?大少爷。”
他挥挥手算是答应了,想起乃慈的心痛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看到他一脸黯然的低头将咖啡当解葯喝,然后再看向江彬。
“我们海天盟的名号你应该听过吧?”看她点头,江彬才继续说道:“虽然海天盟已经解散了,但是想找麻烦的人应该还不少。没错,乃慈小姐被大少爷保护得很周到,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样子,但找征信社万一风声走漏,我们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想以乃慈小姐来威胁大少爷,这个风险太高了。”
她懂了,难怪昨天他敢叫她冒充他的新娘。
“但是我能做什么?”
“我希望由你替我找乃慈,你跑外面的机会多,也许你可以顺便打听她的下落。”见她沉思不语,他认定她已经动摇了,乘胜追击的补了一句:“只要你答应,要多少钱我都花得起。一千万够吗?”钱在他心中根本比不上乃慈,别说一千万,要他分出一半的财产都没问题。
她定定地看着他,他骄傲严肃的脸因为郭乃慈、因为爱情而闪着动人的光芒,她看傻眼了,她意外的发现他其实也很能魅惑人。
这样一个拥有王者风范的男人也可以如此的漂亮,一切都只因为爱情。
她什么都不缺,就独缺爱情,她好想好想拥有他脸上漂亮的光芒。
“如何?”
她低头想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
“对不起,钱不能吸引我。”也许她要四处奔跑,可能到台东,或许到高雄,也可能是绿岛、澎湖,只为了替他找回爱情,她不要。
她不要委屈自己。
“什么?!”
他又发脾气了,她勇敢的直视着他。
“我办不到。”在这时,她看到柜台上已经放着她点的餐点,她站了起来“希望你有风度一点,别因为这样就找我们的麻烦。”她丑话说在前,走到柜前拿走两个塑胶袋,然后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耳边响起服务人员的声音,他重重的一拳击在桌上。
“大少爷,别动怒,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江彬在他耳边说着。
“这个女人别动她。还有,她刚才点了什么,都给我来一套。”
“大少爷”江彬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奇怪。依照他的脾气,他会找人掀了那女人的公司才对,怎么他竟忍了下来?真的很奇怪,大少爷也会忍?
“去吧!”他要知道这个女人是吃什东西才会养出这么不讨喜的性子。
—
海天盟家大业大,虽然上一代帮主跟帮主夫人过世也有十年了,然而海天盟在江民的努力扩张下,声势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形壮大;也因此,当江民决定解散海天盟时,帮里有许多人反对,但最后还是让他一一摆平,海天盟从此彻底跟黑道帮派划清界限;也因此,他要众人不再喊他少帮主,而是大少爷。
海天盟解散后,各地的行馆都改成海天盟的休闲别墅,只要报备核准,每一个人都有权利使用那些别墅,而审核的人就是江彬。
也因为他有这个权利,因此他暗中保留了一栋别墅给自己;他喜欢这栋别墅的理由就在于它的地点够偏僻,平时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
深夜十一点,江彬开着车来到这栋别墅。
别墅里的灯火全开,明亮得像是大白天。
停好车,他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直奔二楼卧室,那是郭乃慈最有可能待的地方。
“乃慈。”他一眼就看到她缩在床上看vcd。
“彬哥,你终于来了!”郭乃慈看到他便跳下床扑进他怀里“你好几天没有来了,又不准我跟你联络,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喔。”这里偏僻又冷清,白天还有一个阿婶会来弄东西给她吃跟整理房子,到晚上就只剩她一个人,她真的很害怕,所以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才能睡着。
“我不是告诉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绝对不能露面。”他拥着她坐下,一手轻轻撩起她的发丝。“这附近有个海滩,没有什么人会来,你可以去海滩散散步。”
“民哥他有没有很生气?”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说呢?结婚当天新娘跑了,你说他还有没有面子?”能让江民吃瘪是他最快乐的事。
“可是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啊。”
“是你说不想嫁给他的。”
“因为我不想一辈子服伺一个残废的丈夫。”郭乃慈秀丽的脸上出现一丝忧伤。
当然,江民的条件相当好,很多女人都想嫁给他,更别提他那么宠她了。当他跟她求婚时,她简直高兴极了!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是她的心愿,而她也即将做到了,但这只是他中枪受伤导致下半身瘫痪之前她的想法;当她听到医生说他要恢复行动能力的机率很小,有可能终生都必须坐轮椅时,她觉得她的心都凉了。
她怎么可能跟一个残废的人做一辈子夫妻呢?
她不要,她才二十四岁,她不想将青春浪费在他身上。
当然,她也内疚过、彷徨过,而那时江彬竟然向她吐露爱意,她在一段时间的考虑后,选择了江彬。
她父亲是江家的管家,所以江彬是江民父亲在外头的私生子一事她也知道,怎么样他也跟江家扯得上关系,跟了他应该也不算委屈自己。
她的美眸闪啊闪“现在我只有你了。”
“你真是个会诱惑人的女人,现在我才知道江民有多爱你,你不见了,他简直要抓狂了,那天他还叫那个替你送戒指的女人假扮新娘出来亮相,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
“他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她脸色发白的说,难道这就是他这阵子都没来看她的原因?
他大笑“怎么可能!我都说她只不过是假扮的。在江民心中,谁也无法胜过你。丑八怪一个。”当天他并没有看到丁巧荷打扮过的样子,因此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不修边幅的丑女人。
还好,如果江民随便找一个女人来代替她结婚,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她松了口气。
“而且更好笑的是,你知道吗?江民竟然找“心想事成”送戒指给你;江民一定没想到,我叫他这样做就是不让他找征信社或是动用黑、白两道的势力,那种不入流的公司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他们答应了吗?”
“没有,”他起身拿了一根香菸“所以我才说他们不入流?江民出了一千万,他们竟然拒绝。”跟钱过不去,大白痴!
江民真的那么爱她?愿意为了她出这”千万?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如果江民不要变成残废就好了。
“干嘛?想起他、想回到他身边了?”他咬着菸,点燃后捏着她的下巴。
她闷着声音没哭也没回答。
“来不及了,你肚子里已经有我的种了。”他露出胜利的微笑。他终于赢了江民抢走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等不及要看到江民看到她挺着大肚子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没说要怎样,你那么紧张干嘛!”她摸摸肚子,谁让她的身子已经让他占去了,她不跟着他跟谁!
“我就怕你三心二意意志不坚啊。你要知道,我可是爱死你了。”他将她拥进怀里。
偎在他怀里,她原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部被抛在脑后。
谁要她耳根子软,一听到他的甜言蜜语,就全依了他;谁让江民根本不说这些话,他说那很没营养,不说也罢。
她在心里比较起两个人的优缺点,一个霸气,一个斯文;一个有钱,一个有脑筋;一个嘴巴硬不爱哄人,一个嘴巴软,专说甜言蜜语,最重要的是,一个是残废,一个是四肢健全的人。
唉!她还有得选择吗?
她在他颈子边吹着气,让两个人贴得更紧“你要照顾我,你答应我的喔!”
他赢了,再次掳获她的心,他面带微笑的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
—
再次比对签收单上的地址,丁巧荷眉头攒得更紧了。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她来来回回看了四周的环境,她找不到地址的所在地。
摩托车的脚踏板上放着这次委托人的物品一盆白菊花。
敝逶了的委托品。但她基于职业道德,并不会过问委托人太多不相干的事,反正这只是工作,她只要完成工作就行了。
送达的时间是八点,现在是七点五十分,再十分钟,委托品如果没有送达,他们就必须赔五倍的费用。她知道阿文努力接生意是为了存钱娶琳姐回家,赔上这笔钱,一定会让他心疼死;再说搞垮这项生意的又不是他,她怎么可以让他们来分担她的过失,但是她相信琳姐一定不会让她独自扛下这笔钱。
就因为他们是她仅有的朋友,她更不能让他们赔钱。她拿起手机“不行,阿文说他今天要跟琳姐求婚,我这么打电话跟他求救岂不坏了他的好事?”这个临时工作本来是阿文负责的,为了让他安心求婚,她才决定替他跑一趟。
她找了一下签收单,找到委托人的手机号码,硬着头皮她也要打电话问个清楚。
电话通了“喂,朱先生吗?我是“心想事成”的人,你给的地址我找不到,你能不能再跟我说清楚一点什么?你要来带我?不好意思好,我到那里等你。”
结束完通话,她凝重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幸亏委托人愿意原谅她的凸槌,要亲自来带她过去。
她庆幸自己的幸运,戴好安全帽,往指定的地点骑去,一路骑到朱先生在电话中说的那棵大树下。
“朱先生!”
“我等你好久了。”
除了她看过的朱先生,等着她的还有三个人,直觉地她就觉得大事不妙,她可能落到一个陷阱里了。
她架好摩托车,抱起白菊花跟签收单走过去,为了以防万一,她并没有将摩托车熄火。
“请问这菊花要送给谁?我要找谁签收?”这四周太静了,据她的记忆,她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人了。
“放着就行。”被唤作朱先生的男人说。
她将白菊花放在地上。
“那找谁签收?”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像是一个阴谋。
“你还敢问,你不知道你得罪谁了!”朱先生领头走过来,三个男人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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