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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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绍勤又想起昨天下午在幼儿园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他此刻根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冷冷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男人音量很低，语气也是不疾不徐，但声音浑厚有穿透力，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非常有力量。徐昂在他身边呆了也有几年了，察言观色总是会的，听到这样的话，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等徐昂出去后，裴绍勤又不自觉抬手抚上后腰，昨天还不觉得，今天倒是更疼了。

    一个人默默坐在偌大办公桌后面，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昨天晚上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吃饭的画面，他嘴角轻轻挑起一抹笑意来。忽然间又想起九年前来，也是那种老房子，四五十平的地方，他跟小菀一起生活，平淡却温馨。

    他心里也明白，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苏子扬死了。

    如果当年苏子扬没有死，一直都好好活着，他出钱帮苏家还债，再送他们母子出国……如果一切都按着当年他所想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么他跟小豌豆，肯定已经幸福生活在一起五年了。

    只是他再厉害，也没有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法术。

    他再手段阴狠，也不能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小菀身上。

    想着以前的事情，裴绍勤微微有些走神，直到听到了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来。透过玻璃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是陆伊尔，他又恢复了本来的冷面孔，只沉声道：“进来。”

    陆伊尔很郁闷，这下半年来，她一直都很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方琦，结果还是个抄袭的，想想都觉得晦气。

    先是丽都挖人，紧接着是秋装销量惨不忍睹，这下设计部她亲自招聘的人又是个抄袭的……陆伊尔简直气得半死。这段日子，她最怕进总经理办公室了，但是没有办法，她是设计部总监，遇到问题，总不能第一个带头逃避吧？既然逃避不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至少态度要积极，日子总是需要继续过下去的嘛。

    “你来什么事？”裴绍勤冷脸看着陆伊尔，声音冷沉，语气颇为有些凝重。

    对于设计部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裴绍勤实在是没了耐心，要不是看在陆伊尔是公司老员工的份上，他恐怕早就换人了。

    “裴总，的确有点事情。”陆伊尔此刻其实一点都不想笑，但是在老总跟前总不能耷拉着一张脸吧？所以，她竭力保持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积极乐观一些，她道，“我知道，最近设计部一连发生了很多事情，裴总对我们部门肯定很失望。”她顿了顿，见裴绍勤没有说话，尴尬一笑，又说，“方琦的事情，的确怪我，她人毕竟是我招进来的，事后任这次主题设计的主设计师，也是我大力举荐的。关于此事，我会写一份检讨交上来。”

    裴绍勤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让她出去，只忙着自己的事情。事实上，陆伊尔的话，他也是听进耳朵里去的。

    他心里有个打算，想让庄菀来蔓纱上班，怕是还得陆伊尔出面。那丫头，想当年对陆伊尔可是钦佩得很。

    陆伊尔来找裴绍勤，想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她清了清嗓子道：“这么多年没有见了，想不到，小菀那丫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现在设计出来的作品，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像她这样的人才，留在美意那种小作坊，实在是可惜了。以她的才华，只有来蔓纱，才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如果以前，陆伊尔肯定不敢在裴绍勤跟前这样提起庄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之所以会毫无顾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肯定也是揣测过裴绍勤心思的。裴总虽然没有说，但是她明白，如果庄菀来了蔓纱，裴总绝对不会反对。

    到时候，不但设计部多了一员大将，裴总也能高兴一些。

    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差不多就该是这样。

    “裴总……”见坐在对面的人跟一尊石佛一样，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陆伊尔不免有些着急，轻轻唤了一声，脸上笑容努力更大一些，小声问，“所以，我想亲自去找小菀谈谈，你看……”

    裴绍勤这才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叫人瞧不出喜怒哀乐来，他道：“你看着办。”

    “是。”陆伊尔本以为她提出这个建议来，裴总会大喜过望呢，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么冷漠的表情。

    吵架了？闹脾气了？陆伊尔不敢胡乱揣测。

    刚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就被候在外面的徐卉一把拽到茶水间去，问道：“怎么样？你亲自出马去请她，裴总脸色是不是好了点？”

    陆伊尔轻轻摇头：“看不出喜怒哀乐，还不是那样！”又说，“而且，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说实话，也怪我。我要是在老韩跟前再硬气一些，说什么都替她把那天的假请下来，也不至于叫她受到那样的伤害。以前她在蔓纱的时候，跟我多好，后来离开了，一声招呼也没有打，她心里应该是怪我的。”

    “老韩就是个叛徒，当年那件事情，他就是受人指使的。那两位目的就是要算计裴总跟小庄，都事先计划好了，在下套呢，哪里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够扭转得了局势的？”徐卉对当年的事情做了个分析，然后又道，“小庄这孩子脾气好，心也软，她也聪明，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去找她好好说。”

    “希望她能够给我这个面子。”陆伊尔叹息一声，随手倒了杯水，仰头灌下。

    ~

    庄菀拿着饭盒在公司微波炉前排队，外面小前台跑过来说：“庄姐，有人找。”

    “有说是谁吗？男的女的？”一听说有人找，庄菀的第一反应就是裴绍勤，如果真的是他，她肯定不出去。

    “是个女的，大美女，三十多的样子，一身名牌。”小前台双眼冒光，说起来也有些兴奋，“庄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又有本事，竟然还能够认识这样的人。”

    “我去看看吧。”庄菀笑了笑，“说不定不认识的。”

    庄菀直接捧着饭盒出去，才拐了弯，就见一身宝蓝色大衣的陆伊尔站在前台处。庄菀望过去的时候，陆伊尔也正好朝她看过来，陆伊尔笑着走过来。

    “小庄，好久不见了。”陆伊尔笑得优雅，却又不失亲和力。

    庄菀倒是没有想到陆伊尔会来找她，因此刚刚才看到人的时候，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她也笑着道：“师父。”

    “得！你可别叫我师父，回头把我叫老了，还是叫我陆姐吧。”陆伊尔挺开心的，上下好生打量了庄菀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她手里捧着的饭盒上，笑说，“我也还没有吃饭，要不，一起出去吃吧？”

    “好。”庄菀心情也有些不错，笑着点头道，“陆姐等我一下，我把饭盒放回去。”

    说罢，转身就快步往公司里面去。

    陆伊尔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明丽的脸上笑容未减半分。一来是因为小庄对她热情不减，还跟当年一样，二来，也为小庄能够有现在这样的本事开心。

    ~

    庄菀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所以两人没有走太远，只在公司附近选了家小饭馆吃饭。

    这里不是繁华地段，周遭环境也不是很好，因为前两天下过雨，路上很泥泞。吃饭的地方那条街很窄，车子开不进来，街道两边都是那种水泥房，有卖水果跟一些杂货的，总之看起来乱乱的。

    陆伊尔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着环境，结果越看越不满意。

    等到饭馆坐下来的时候，她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庄，这里的工作环境不太好，你晚上下班晚一些，我觉得都不放心。”

    庄菀把菜单递到陆伊尔跟前，听她这样说，抿唇笑道：“就是看起来脏乱一些，其实人都还蛮好的。这里的租金便宜，更适合美意这样的小公司一些，不过，等生意渐渐做大了，应该是会换写字楼的。”

    陆伊尔低头看了看，随便点了几个家常菜，递给服务员：“谢谢。”

    然后望向坐在对面的庄菀，有些抱歉地笑道：“小庄，方琦的事情，实在是我对不住你。她人是我大力举荐的，结果却是个小偷。她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她这样做，不但害了你跟美意，也是害了蔓纱，情节非常严重，蔓纱打算起诉她，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庄菀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大麦茶喝了一口，然后才说：“这件事情跟陆姐你没有关系，你也不会想到她是那样的人。”

    陆伊尔点头说：“是啊，我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她是那样的人。记得当时面试她，看到那几副设计稿的时候，我当时心里那个开心，那是真的很开心。你我都是做设计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陆伊尔望着庄菀笑，“亏得当年我还带了你一段时间呢，竟然连你的作品都没有认得出来，倒是裴总，我把设计稿拿给裴总看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急匆匆跑到面试间去看，见那个人不是你的时候，那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化，看着实在叫人难受。”

    提起裴绍勤来，庄菀只是淡然一笑，没有逃避这个话题，只说：“我还是被他给找到了。”

    “小庄，当年的事情不怪他，更不怨你。”陆伊尔秀气的眉轻轻蹙起，表情也渐渐有些严肃起来，她认真道，“是裴总的两个叔叔伙同的老韩，你跟裴总其实都是受害者，裴总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裴绍勤一怒之下直接把老韩给下了，连他死去的父亲的面子都不给。

    毕竟老韩，是裴父在世的时候，花重金聘请回来的。

    至于裴家两位叔叔，本来在裴氏集团还算有些实权，后来手上的权势也全部被裴绍勤撸了下来。如果不是裴家老爷子出面帮着两个小儿子说两句话，依着裴绍勤处事的阴狠，绝对会将两位叔叔扫地出门。

    关于裴家跟蔓纱的一些细碎事情，陆逊也有跟庄菀说过，所以庄菀听后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多少感动。

    “陆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我回蔓纱吗？”庄菀没有再等着陆伊尔说此番来找她的目的，而是她直接先开口说了出来，然后轻轻摇头说，“我是不会去蔓纱工作的。”

    “为什么？”陆伊尔纵然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猛然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她心还是拎了下，“小庄，我明白你心里的痛，可是人总得走出来。那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不能因为苏子扬的死，你把这些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一直这样折磨自己，苏子扬也活不过来。”

    “小庄，如果苏子扬活着，见你这么痛苦，他也会伤心难过的。”

    “我明白。”庄菀说，“但是蔓纱就是我的噩梦，让我去蔓纱上班，我会每天都痛苦。我也不想痛苦，但是我做不到。”

    陆伊尔心里也清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多说也无用。

    刚好服务员端了菜送上来，陆伊尔拿起筷子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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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华庭吃完饭从外面回来，没有见庄菀坐在工位上，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四十了。

    美意中午休息俩小时，下午两点上班，庄菀中午一般很少出去吃饭，都是自己带了饭来在公司微波炉里热。所以，一般季华庭吃饭回来，都会瞧见庄菀呆在办公室。

    最近季华庭对庄菀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摇钱树给跑了。

    所以，见人没在，季华庭问道：“小庄呢？”

    陈洁说：“中午有人来公司找庄姐，庄姐跟她一起出去吃饭了。”

    “什么人？”听员工这样说，季华庭心一拎，不由得就警惕起来，连带着表情都变得严肃。

    陈洁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而且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大牌。反正，一看就是有钱人，我们刚刚还在讨论呢，庄姐才来s市不久，平时也没有见她有什么朋友啊，怎么突然间就认识了这样的有钱人。哦，对了，我听到庄姐喊她师父，她让庄姐叫她姐。”

    “好了，差不多到上班时间了，都忙去吧。”季华庭显然已经不淡定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不自觉就扯了扯领带。

    小庄初来乍到的，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突然间有人找上门来，肯定是挖墙角的。

    办公室里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没人敢说话。

    庄菀从外面进来，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见陈洁一个劲朝她使眼色，于是她朝季华庭看过去。

    季华庭努力挤出微笑来：“小庄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说罢，人已经率先大步进了办公室。

    等季华庭走后，陈洁小声提醒说：“季总刚刚问你去哪儿了，我就说你跟一个大美女出去吃饭了，然后季总就不高兴了。庄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关系，我进去问问。”庄菀冲陈洁笑了笑，然后朝季华庭办公室去。

    季华庭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庄菀抬手轻轻敲了敲，然后走了进去。

    其实季华庭为何生气，她心中隐约猜得到，但是他这样，实在叫她挺反感的。她都已经说了至少暂时一段时间不会离开美意，那肯定是会说到做到的，他成天这样疑神疑鬼的，叫她很不习惯。

    “季总。”进去之后，庄菀喊了他一声，声音淡得很。

    季华庭坐在办公桌后面，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张票来，递到庄菀跟前。

    “今天晚上八点，在世纪广场有一场大型的小提琴演奏会，我记得你好像提过，你跟你女儿都挺喜欢的。这两张票是一个客户送的，我一大老爷们，也不喜欢这种地方，你拿着吧，带你女儿去听。”季华庭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他也知道，庄菀现在就是美意的一尊佛，必须得供着，不能责骂。

    今晚世纪广场的小提琴演奏会，庄菀也知道，她前两天就关注过了。

    tina的巡回演出，今天刚好到s市，听说门票总共只有一百张，很难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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