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启样宫,这是皇上赐给十三阿哥的新婚宫院。
烫金的双喜字,龙凤喜烛高高燃烧,待宫女撤走之后,新房内只剩贴身丫环香莲一人。
若雅格格不耐久坐,拼命对盖住眼鼻的红绢吹气,企图让它自动掉下来。
“奇怪,贝勒爷怎么还不来?”香莲在房门对外张望一会儿,一回头看见了格格这孩子气的举动,好奇的道:“格格,你这是在做什么?”
若雅干脆把头巾一掀,喘气道:“呼,闷死我了,我不戴了。”
“不行啊!格格,万一贝勒爷进来了”香莲慌张的说,她陪嫁过来,王爷福晋再三重托嘱咐,可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
“他若来了,你再通风报信嘛!”若雅被一桌子的珍肴点心诱至桌前,饥肠辘辘。“哇!这些菜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肚子好饿”
她举起象牙箸,挟起翡翠虾斗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嗯宫里的御厨手艺就是不一样,真好吃,我以后天天都可以吃到。”
有这种馋嘴的主子,真是颜面无光,香莲嚷道:“现在还不能吃啦!要等喝过合包酒。”
“吃饭皇帝大,你没听过吗?”若雅一下子就把大花瓷盘里的菜肴吃得不剩,樱桃小口竟成了血盆大口,真是太恐怖了。
完了,完了,胤样贝勒一定对这个贪吃好睡的格格,印象极差,搞不好还会被打人什么冷空的,香莲一脸苦瓜相的想着。
若雅很有义气地把一盘马蹄糕、栗子糕类的点心,递到她面前。“你也饿了吧!先吃两块充充饥。”
“格格,奴婢不饿。”香莲摇摇头,尽管她确实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也不想“助纣为虐”
“少逞强了,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反正十三阿哥有个本钱雄厚的阿玛,吃不倒的啦!”
香莲咽了咽口水,终于忍不了,伸手拿了一块糕饼,打算速战速决。
没想到,后面传来开门声。“吱吱”
贝勒爷回来了!香莲从格格惊愕的眼眸读出此讯息,吓得噎咽住,一口糕饼睡在喉间。
胤祥贝勒看着眼前杯盘狼籍,主仆二人作贼心虚的模样,心里憋住笑意,故意清清喉咙,摆出威严的架势。
“咳,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狼狈为好,竟然把菜全吃光了!懊当何罪?”他全身散发森冷的气质。
“奴奴婢该该死!”香莲说不出话来,悔不当初,一时把持不住,成了共犯。
若雅出面维护她。“是我强迫她吃的,谁教你这么久都不来,害我们饿坏了。”语气中透露抱怨。
胤样贝勒黑湛的眸宛如千年冰封的深潭,面罩寒霜。香莲瑟瑟发抖,虽内心感激格格为她辩解,可是格格说话不当心,一条肠子通到底,她实在怕惹毛了贝勒爷。
这宫中不是都流行“砍头”吗?一个不小心,她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你出去!”胤祥贝勒低吼一声。
若雅嘟着嘴,负气道:“出去就出去,凶什么凶!”她最后一句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其实说她不怕他是骗人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像在王府可以作威作福。
她一转身,胤样气得从齿缝进出一句:“不是叫你!”
“不是我?”那么是她愣头得脑地。
香莲会意的转身,大红丝帕一扬。“奴婢告退。”
“嗯,香莲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人。”若雅急了。
胤祥佯怒道:“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可以走?”他轻佻地逼近她。
若雅万分恐惧,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害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嗫懦地道:“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不可以这次不要”
“不要什么?”他饶富趣味地盯着她涨红的俏脸。“圆房。”她蚊纳般地出声。这样露骨的字眼,教她一个闺女,怎么说得出口。
胤祥仰头一笑:“哈谁说我要和你圆房了?”
她杏眸圆睁,惊喜的问:“真的可以不要‘那个’吗?我们就做一对相安无事的夫妻!”
“什么相安无事?我只听过相敬如宾。”
“相什么都好,只要你不要侵犯我。”若雅雀跃不已。
他俊逸的脸庞布满了怒气,想不到她真的不愿意和他做名副其实的夫妻,自尊心不禁受创。
“为什么?难道我长得其貌不扬?”他问声问,向来只有他拒绝女人,哪有女人不喜欢他的道理。
若雅垂着头,丧气的道:“你很好看,可是中看不中用。”
这又是什么道理?说他不中用,是指他性无能吗?他再一次受到创伤,第一次有股冲动,想征服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中用?你又没试过。”他邪佞地逼近她,自动脱了外袍。
她踉跆一退,跌坐在绣榻上,好像被吓唬住了,双手护住胸前。“你不可以刚才你承诺不会”
她这娇弱的模样,和之前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胤祥又把外袍套回去,泰然自若的道:“我酒喝多了,有点热。”
“那我帮你扇风,你千万别脱衣服。”若雅机灵的为他摇扇。
看他面如关公,酒气冲天,万一真的对她酒后乱性,那听说初夜都很痛,她不是得受皮肉之苦吗?
她还是认分点,努力的捩扇,手酸了不打紧,只要他不侵犯她。
“行了,我不热了。”他抓住她的皓腕,双目赤红地盯着她,他讶异自己的欲念强炽张狂,几乎要融掉冰封的心。
若雅手中的团扇掉了,不安地扭动着,试图想说些话来躲避他炽热的眼神。
“那那你渴不渴?”她顺手端起桌上的龙凤玉杯,殊不知那正是两人该饮的合包酒。
他接过仰头一饮,更觉得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这是酒,不是水。”他苦笑。
“啊!我搞错了。”她手忙脚乱地在屋子兜了一圈,四处找水。“水呢?水在哪里?”
“不用忙了,我出去了。”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跨出门槛。
望着他硕长的背影,一室寂然.若雅莫名的升起一股失落感,
他讨厌她吗?否则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柔软的锦被床褥,舒服得令她不想起来,尽管脑子已经清醒,她还是腻在床上翻滚。
“格格。”香莲这丫头又进来“騒扰”她,捧着热水毛巾,来回三趟了。
“你叫魂啊!耳朵都长茧了。”若雅鼓着腮帮子,盘腿坐在褥子上。
“日上三竿了,新婚第一天,人家贝勒爷一早就策马入林,你还睡的不知不觉。”香莲昨晚以为贝勒爷和格格圆了房,没想到今儿个一大早,就听见太监小如意说贝勒爷睡在书房里。
她急忙到格格房里一看,那条白色的贞操带竟然还好端端地悬在帷旁,可见格格依然是完壁,贝勒爷根本没碰她。
这传出去还得了!唉!她家的格格未免也太逊了,不是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吗?怎么格格没有se诱成功?
若雅洗完脸,坐在明镜前,香莲站在后头为她梳髻。
“贝勒爷去溜马了吗?怎么不约我去呢?”若雅最喜欢到户外踏青,知道胤样一个人去,有点惋惜。
“格格,你那么爱睡,贝勒爷若是等你睡饱,那时间都浪费掉了!”香莲掩袖轻笑。她这位宝贝格格“睡功”可是一流,连上花轿也呼呼大睡,众格格中,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若雅鼓着腮帮子,怒瞪她道:“臭香莲,你竟敢取笑我,胆子肥到滴油了!”
“奴婢不敢。”香莲赶紧憋住笑意,大红丝帕一扬。
“哼,我要去马厩看我的爱马‘娜亚’,不理你了。”她孩子气地道。
出嫁之前,她把所有的宠物全“打包”好,打算一同陪嫁过来,本来福晋不肯,说什么贻笑大方,不成体统。后还是拗不过她,只好秘密托运。
若雅来到马厩“娜亚”一看见她,兴奋的猛甩尾巴,昂首嘶鸣。
“娜亚!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啊?”她开怀地抚着马脸,拍拍它身上柔亮的鬃毛。
“唉,我现在是人在皇宫,身不由己了,宫中的繁文褥节那么多,光是一个婚礼,我就累得要死,以后还有皇上、皇后、皇额娘一大堆人要拜见,恐怕没时间陪你了。”她叹着气、自言自语。
胤祥贝勒溜马回来,把马儿拴在外面枝干,任它吃草,发现马厩里有人,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若雅和她的爱马在“耳鬓厮磨”
她肯定是爱动物的,才会和马如此亲近。
爱动物的人多半心地善良,胤祥站在阴暗处偷偷观察她。
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格格。
若雅继续和马儿说话。“我告诉你,我那个贝勒爷丈夫,长得不难看那!只是有点霸道”她露出不屑的表情。说他霸道!他如果真如此的话,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胤祥存心想吓吓她,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往她背后大声一吼。“哇!”
若雅惊吓之余,一个重心不稳,竟扑倒在马槽里,连“娜亚”也吓了一跳,倒退几步。
“若雅,你没事吧!”胤样没想到她这么“不堪一击”连忙伸手拉起她。
若雅狼狈地爬起,发间、鼻翼、衣裳,全沾粘上饲料,糗大了。
胤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混帐!”若雅觉得丢脸极了,成亲第二天,他就给她“下马威”实在太过分了。
她不甘心地予以反击,挖起马粪朝他身上没去,一边怒骂:“你这个坏胚子”
胤祥东闪西躲。“丢不到、丢不到”
“你站住不要动”若雅气急败坏地叫着。
胤样有心让她,真的站住不动,一伦马粪硬生生地丢到他胸前,情况惨不忍睹。
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若雅拍拍手上的污脏,开心地笑出声:“嘻嘻活该。”
胤祥垮着一张脸。“早知道你这么泼辣,我就不该娶你。”其实他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逗着她玩。
她的自尊心却受损,挺直腰杆说:“我才不想嫁进皇族呢!要不是怕连累阿玛、额娘,打死我都不进宫。”
“你以为我想娶你!要不是父皇下旨,我额娘又苦苦哀求,我宁可过以前的生活。”两人舌枪唇剑。
若雅有点不服输,她脸红脖子粗地争论:“那你可以抗旨啊!你抗旨又不会罪诛九族!”
“我想我大不了娶个花瓶回来摆!”
“你说我是花瓶?”她忿忿的站起,脸颊因气愤而泛着酡红。
看她激动的俏模样,他的唇逸出一抹笑意。
“哈”“你还笑,我我不理你了,大坏蛋!”她气呼呼的说。
他起身抓住她的柔荑。“若雅,你别走,我和你说笑的。”不晓得为什么他就爱和她抬杠。
“哼!你根本瞧不起我。”她余怒未消。
“我我哪有?”他真是哑巴吃黄莲。
争执间,太监小如意快马来报,他俐落地翻身落马,束揖跪地。
“奴才欧禀贝勒爷,柳妃娘娘召见少福晋。”
对了,新婚第一天,他应该带若雅格格向额娘请安。
“你先回去,我们马上过去。”他吩附道。
“喳!”小如意告退。
若雅愕然,惶恐地瞅着胤祥。“你额娘要见我?”
“你放心,我额娘是个很仁慈的好女人,她不会为难你的。”胤祥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为人媳,一颗心忐忑不安。
不知道这名婆婆好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