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腰果虾仁重重地放在折叠式小餐桌上,顺便狠狠地瞪了卓尔帆一眼。
都是这个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太暧昧了,才会害她这么头痛!
卓尔帆注视著她忿忿地转回去舀汤。“你怎么了?”
不怎么了,只不过是很想发飙而已!
“你管我!”
卓尔帆沉默的望着她把汤端过来放下,并在对面坐下,见她没有再说什么,他才端起碗筷来开始吃饭。
两人默默地吃了好一会儿后,华璋突然问:“那个文捷没有替你在圣诞节安排什么交际活动吧?”
“我不知道。”
这个迟钝的家伙!“我不管有没有,反正圣诞节你要陪我就对了!”华璋冒火地说。反正卓尔帆在属于情人的圣诞节那天是归她“管”的,那个文捷别想占用!
“好。”
没错,的确是归她管了,圣诞夜的那天中午,卓尔帆就因为发烧先从公司早退回家了。结果,该是甜甜蜜蜜的圣诞夜,还有,该是开开心心的圣诞节当天,全都在卓尔帆昏睡当中度过了,而负责“管”卓尔帆吃葯时间的正是华璋。
懊死的文捷,在圣诞节前一个礼拜卓尔帆就开始加班,既然卓尔帆的工作日程都是他在安排的,那么,肯定是他不高兴她先预定下卓尔帆的圣诞节,所以,才故意让卓尔帆因操劳过度而发烧的!
对,绝对是这样没错!
不过,她死也不会认输的,就像女孩a所讲的,就算他们只是亲如兄弟的关系好了,文捷也没道理这样阻挠他们吧?如果他反对她做卓尔帆的女朋友,至少也该有个令人心服的理由吧?他们甚至没见过面呢!
咦?对喔!她跟卓尔帆交往这么久了,为什么她和卓尔帆所谓的最要好的朋友居然从没见过面?既然那么要好,为什么文捷从来不到卓尔帆的家里来吃顿饭,哈啦一下什么的,而总是卓尔帆到他家去“过夜?”是因为有她在“不方便”吗?
正在书桌前准备期末考的华璋想到就问,她马上回过头来,趴在椅背上盯著卓尔帆问:“为什么那个文捷从来不到你这儿来?”
书桌被手脚快一步的华璋占用了,卓尔帆只好在床上看他的文件。
“我不要他来。”他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么?”
“我不喜欢。”
答案很简单,却不由得令人天马行空的更往歪处想了!
文捷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耶!他都在文捷家住饼那么久了,怎么会不喜欢文捷到他家来呢?是因为担心她和文捷争风吃醋地卯起来吵一顿吗?
华璋思索片刻,而后尽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提议“那约个时间到外面聊聊嘛!”无论如何,先和那个人面对面的聊聊,深入研究一下再说,总不能她单方面这么死死的认定,也得给对方一个申冤抗辩的机会吧?
“时间上可能不太好配合,”卓尔帆很实际地说。“因为他要替我分担很多工作,所以,他比我更忙。”
“那他总要吃饭的吧?”
“他都在公司里边吃边工作。”
哇塞!听起来那家伙不但是卓尔帆的最佳拍档,还是个万能机器人呢!不过说到底,他们就是不可能有机会见面就是了!但是,这可难不倒华璋。
“你们公司寒假有请工读生吗?”
“暑假才有。”
暑假啊?还要那么久可也没办法了,她又不能莽莽撞撞地冲到他们公司去找人。听说,卓尔帆工作的顾氏集团是富士比排行榜上前十名之一的世界性大财团,所以,管理守卫异常严谨,平常人不是那么容易进得去的,她也不想为难卓尔帆勉强夹带她进去,就只为了看一下她的“情敌”呃!是还不确定是不是情敌啦!不过,还是很可疑就是了!
好吧!她就再忍耐一阵子好了。
可是,忍耐也有个界线吧?
而在过完年之后,卓尔帆居然开始频频出国了。
也不是说过去一年里,他都没有出国出差过,但顶多也只不过是每三、四个月出国三天而已,可现在却是从一个月出国一趟“进步”到十天就出国一趟,而且逗留在国外的日数也从三天变为四天,再从四天拉长到一个星期,最后居然延到十天了!
好极了,现在她不但是专门负责煮饭、洗衣的老妈子,还是清洁钟点工人,更是随传随到的应召女郎,再加上特别护士和看房子的守卫!
咦?他好像一直忘了付她薪水耶!
真是越想越窝囊,以前她一直是很精明果断的说,然而,自从碰到卓尔帆之后,她好像专门干些蛋白质(笨蛋、白痴)才会做的事;而且,以前她的耐性只能打出负分来,可一旦遇上对手是他,她的忍耐度马上会自动提升到圣人境界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切都还没有把握时,就把自己交给他了,并且极力忍耐所有过去她绝对不会容忍的事,还让自己始终维持在高度的怀疑思想里,连她都觉得自己快变成多疑的老太婆了!
但是无论如何,就算爱人是注定要吃亏的,就算她爱他爱到愿意无条件为他忍耐、牺牲、奉献,然而,以她的个性来讲,有些事她还是无法忍受的。
这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下午两点,卓尔帆早上出门上班时,忘了带出去的手机就在华璋刚进门时响了起来,她马上丢开书本、背包跑过去接听。
“喂?”
对方沉默了两秒。
“哦!你是文小姐吧?裴尔在开会吗?”听声音就知道是个非常果决明朗的美国女人。“没关系,请你帮我转告他就行了,下个月中旬,我会到台湾逗留约一个星期左右,希望他能陪我住在饭店里,就这样哦!差点忘了,我是雪丽,他的未婚妻。”
华璋连回应一声都来不及,对方就挂断了。
真是个性急的女人咦?等等、等等!她说她说她是裴尔的未婚妻,而裴尔是卓尔帆的英文名字,那么骗人!她是卓尔帆的未婚妻!
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等卓尔帆回来后,她一定要好好的审问一下才行,他到底是得罪了谁,居然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可是,过了一个半钟头后,她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又是另一通来电。
“喂?”
同样的,对方沉默了两、三秒。
“请问你是啊!卓桑的秘书吗?”这回是个温柔典雅的日本女性。“卓桑在忙吧?没关系,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就好了,下个月中我会到台北去一趟,我对台北不熟,所以,不知道他能不能跟我住在一起唔!这样就行了,谢谢你哦!对了,我是洋子,他的未婚妻。”
华璋呆呆地瞪著手机,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般屁啊!又又一个未婚妻?
包夸张的是,半个钟头后手机又响了。
“喂?”
这次对方沉默了片刻。
“裴尔呢?”嚣张的女人、跋扈的声调、傲慢的英国腔。
华璋直皱眉头。“他他不在。”日文她还算行!可是英文只能算马马虎虎吧!听还可以,一想要回答,舌头就打结了。
“嗯!又开会了吗?好,那你帮我转告一下,下个月他生日时我会去台湾,既然他是主人,我想,他应该会来陪我吧?”
“哦”华璋吞了口口水。“请问你是?”
“他的未婚妻茱莉亚。”
她就知道!
三个未婚妻?
这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就太太呃会不会还有下一号呢?
突然间,她觉得室内沉闷得快要令人窒息了,她一刻也无法忍耐地匆匆逃离那间叫人几乎不能呼吸的套房。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好久,连餐厅都请了假没去上班,直到九点多时,她才打电话回去给卓尔帆,几乎是铃一响,马上就有人拿起电话接听。
“璋?”
“呃”她舔了舔乾燥的唇瓣。“尔帆,你呃!看到我留给你的纸条了?”
“看到了,我”
“请不必费神解释,我不想听你罗唆!”华璋马上打断他的话。“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三个女人真的都是你的未婚妻吗?”
卓尔帆无语片刻后。
“是。”
华璋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胸口的怒气。
“你不会是有玩弄女人的怪癖吧?”
“不是。”
“不是?”华璋又猛地吸了好几口气。“她们都是你正式订过婚的未婚妻?”
“是,她们是同时跟我订婚的。”
耶?同时跟他订婚的?
讲哈米话?“拜托,你你不是要告诉我,她们相互之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甚至甚至还能和睦相处吧?”华璋不敢置信地说。
“她们是同时跟我订婚的。”卓尔帆又重复了一次。
哇塞!那a有这款a代志?她们竟然都都那那ok、ok!她现在总算了解古人所谓的三妻四妾,他已经预定好三妻了,那她算什么?四妾之一吗?
她的唇边倏地泛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我想你最近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计画,譬如要和她们解除婚约之类的吧?”
卓尔帆又沉默了半晌。
“没有。”
华璋对自己重重地点点头。“好,我了解了,谢谢你!”不等卓尔帆回话,她就挂断电话了。
至少他很诚实!
接下来就该是她自己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四月一日,真是好一个愚人节!
华璋自嘲地笑笑,看着卓尔帆的车子离去之后,她才从大厦对面的暗巷里走出来。回到卓尔帆的套房里,她习惯性地先收拾环境,才迅速地整理好一些换洗衣物和所有的笔记等,装好满满一旅行袋之后,她依恋地环视一圈这住了半年多的“家”心中酸涩得想要大哭一场。
但是,她只是深吸了几口气,便毅然决然地背起旅行袋踏出这间曾经盛载著她满心爱恋的房子。
接著,她来到餐厅里,向老板表示坚决辞职之意。并非她没有勇气再面对卓尔帆,而是她认为,要断就该断个彻底,没必要拖个尾巴要死不活的。老板虽然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华璋一直是个很认真尽职的好服务生,他不想太为难她,只好先把薪水算好给她了。
拿走留在餐厅里的私人物品后,她转到隔壁的咖啡厅里靠窗坐下,点了一杯橙汁,黯然地凝望着玻璃窗外。
默默地看了他半年多,不知不觉悄悄地爱上了他,偶然一个机会让他们有了更多的交集,将近两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结果,她现在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的谈过情、乱过爱,该死的他们甚至连约会都没有过!
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后悔拥有这近两年的回忆,但她还是为自己居然会做这么没有脑子的事而感到懊恼不已。
回想起来,由于他懒惰邋遢的习性和单薄多病的身子,一开始,她就很自然地沉浸在被需要、被依赖的虚荣满足感中,以她强悍的个性,事实上也很适合这种一面倒的相处型态。
但是,也因此,两人相处的模式一迳是那么的单纯,单纯得甚至有点枯燥乏味了,根本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味道,更没有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就算原先有些感情,也该产生弹性疲乏了吧?
然而,当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时,为何心会这般痛?会如此不舍?为何想起他时,心中的悸动会比交往前更深刻、更强烈?
她不觉苦笑。
好吧,她承认,她不但没有弹性疲乏的感觉,甚至对他的眷恋更深切了,天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越是看不清他心底难解的神秘,就越是沉沦在他眸底那无言的牵引中;也或许是因为他是那么的依赖她,不知不觉中,她那份从未现身的少女温柔情怀也被诱引出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野性呼唤,将他们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吸附在一起,而相同磁场的异性魅力,又让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即使不加温,也自然地升高了。
无论如何,虽然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同时和三个女人订婚,而那也不关她的事,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容忍这种事!人类是自私的动物,男女之间的爱情,更是自私得揉不进半点沙粒,何况是三个女人!
既然他无意和那三个女人解除婚约,那么,她也只有选择离开他了,让那三个女人去照顾他吧!这近两年的时光,就当是一场美好的回忆,她会收藏在记忆宝库中,闲来无事拿出来咀嚼一番,毕竟,这是她的初恋呵!
她幽幽长叹。
又下雨了!
梅雨季还未到,雨却下个不停,是在为她哭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