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雪老人嘿然道:“那倒未必!”
白老九只觉双手一滑,骤然生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劲力,雪老人左脚上的鞋子“嗖”的脱手射出,直奔面门,去势比利箭还快上几分。
白老九措手不及,怪叫道:“好厉害,臭鞋子还能打人!”间不容发中淩空倒翻,变成白老七脸朝下、脚往上对着雪老人。
白老七兀自没回过味来,一只臭烘烘的鞋子已然打到,急忙顺势探足一点,“啪”的回踢。
也亏得邙山双圣自幼修炼联手搏击之术,心有灵犀,默契天成,举手投足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堪称天衣无缝,不然这个亏可就吃定了。
雪老人见状也心生佩服,左脚伸出接住鞋子穿上,右腿又起道:“一人一脚,老夫不偏不倚,童叟无欺!”
白老七化解了雪老人的一招飞鞋,刚想夸奖自己两句,第二脚快逾电闪已经攻到。
他尝过了厉害,不敢怠慢,双掌如封似闭往外招架。
孰知雪老人的右腿仅是作势一抬随即收回,白老七虚惊一场,正欲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身侧绕了半道弧线,无声无息的打到。
原来雪老人出腿是虚,飞鞋才是真。
“砰!”白老七左半边的面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任是他护体真气了得,雪老人又脚下留情,也疼的龇牙咧嘴,更难堪的是,脸上印了一团脏兮兮的鞋底印记。
岑婆婆看得大是解气,高声叫好。
雪老人穿回鞋子,慢条斯理问道:“你们两个小混蛋还闹不闹?”
邙山双圣虽有些不通时务,但修为高低、身手好坏还是懂的。见这独臂老头貌不惊人,却恁的厉害,顿时老实了许多。
白老七揉着脸颊,哼哼唧唧说道:“臭老头,暗箭伤人有啥了不起?你有鞋子,咱们哥俩儿便没了么,有种就再比比看谁的鞋子踢得远?”
他随口一说,哪料雪老人一听居然大感兴趣,说道:“有趣,有趣,咱们就比这个!”
邙山双圣听到有人肯与他们打赌,如遇知音尽皆大喜。
两人跃跃欲试,再不计较白老七面上挨了一鞋子。
容若蝶慢悠悠道:“三位且慢,踢鞋子比试固然别开生面,可若添点彩头岂不更有意思?”
邙山双圣闻言急忙齐声道:“好,好,你说咱们赌什么?心法绝学还是十坛好酒?要不赌白金月牙轮也行!”
容若蝶含笑道:“这些宝贝小妹可都没有,自不能与二位作赌。不如这样,要是你们赢了,小妹便将比试的经过写成文书,着人四处张贴公告天下,好教人人都知道邙山双圣的威名无双,修为绝伦。”
容若蝶的主意,正好迎合了邙山双圣好大喜功的秉性,正所谓投其所好,引鳖入瓮。
果然白老七大喜过望道:“小姑娘,你说的可当真?到时候至少也要贴个十万八万张告示才行。”
白老九挠挠脑袋,问道:“可要是有人不识字,又或是瞎子该如何是好?这些人不就错过了知道咱们兄弟风采的大好机会了么?”
容若蝶胸有成竹道:“不妨,小妹可命人在各府州县敲锣打鼓,游街宣扬;再不成就编作评书,让人在茶馆里每日讲上三遍,讲足一年。”
白老九眉飞色舞,心痒难熬,急忙道:“三遍哪够?一天少说也要七、八、九、十遍!”
容若蝶道:“好,十遍就十遍。但万一是两位输了呢?”
白老九、白老七异口同声道:“笑话,我们兄弟怎么可能输给这糟老头子?”
容若蝶微笑道:“两位皆乃世外高人,自然赌无不赢,可既然咱们打赌,小妹出了彩头,两位多少也得下点注应个景儿,才说得过去。”
白老七问道:“小姑娘,那你说,要是我们输了你想怎样?”
白老九急急接道:“别的什么都可以答应,但那个狗屁林子咱们兄弟是绝不再去的。”
容若蝶悠然道:“小妹本想请两位输了后,再到五时七候阵内住上几日,等什么时候牙齿也掉光了,头发也全谢了再出来。奈何这位大叔聪明绝顶早有预料,小妹倒不能再说了,需另外想个彩头。”
白老七连连点头道:“对,对,需得想点别的。”
容若蝶假作沉吟,见邙山双圣急得抓耳挠腮,连声催促,火候到了才拊掌道:“有了!若是两位不巧输了,莫如就答应小妹一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如何?”
白老九困惑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是什么事情?”
容若蝶摇头道:“天机不可泄漏,等比试过了小妹再说不迟。倘若两位觉得小妹届时所言,不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八字约定,尽可推托。”
邙山双圣心下盘算,如果容若蝶交代的事情对自己有益无害,答应下来自是无碍。倘使有所为难,他们也可拒绝。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包赚不赔,若是赢过那糟老头子,那就有趣得紧了。
当下两人齐声应道:“好,咱们说定了!”伸出两只手,各与容若蝶三击掌。
林熠也不拦他们,坐在桌边趁着容若蝶给两个活宝下套的工夫又喝了几杯,大是自得其乐。
容若蝶道:“两位远来是客,不妨先请,咱们大伙儿拭目以待。”
白老七也不客气,挺胸叠肚道:“老九,让我先来!”深吸一口,真气源源不绝灌注双足,扬声叫道:“去!”
一对破破烂烂的布鞋肋生双翅,化作两缕乌光甩将出去,越过西首的葱郁竹林,悠悠飞行了十数里撞在远处的山崖上,隐隐响起闷雷般的声音,炸成碎屑。
白老七顿着光脚懊丧道:“那座破山头干么挡在那里?要不还能再飞上个三、五十里。”
白老九骂道:“笨蛋,你不会踢高一些么?看我的!”“嗖嗖”飞出鞋子,果然是既高且远,越过那座山崖,不见踪影。
邙山双圣赶紧飞身飘到高空,手打凉棚目不转睛的观望。白老七背对着看不到,拼命要转过身子叫道:“老九,快让我瞧瞧,有飞出去多远了?”
白老九得意洋洋道:“别急,刚穿了一团云朵还在飞,没有三两个时辰也落不下来。”
两人越升越高,到最后几成了一个小黑点,半晌才落回地面,兴高采烈道:“这下成啦,那双鞋子都跑得没了影。糟老头,你怎也赢不到咱们兄弟了。”
林熠又是骇然,又是好笑,说道:“七兄,九兄,你们都把鞋子扔飞了,回头穿什么?”
邙山双圣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光着脚丫子也不好玩。
白老九一拍脑袋道:“多亏你提醒,我这就把那双鞋子追回来!”可转念一想,自己的那双鞋子优哉游哉不知落到谁的头上去了,却到哪里去寻回?
白老七苦着脸道:“你的鞋子还有得追,我的鞋子却连鞋底都不剩啦!”
白老九暗暗庆幸道:“还好咱们跟这老头赌的是甩鞋子,要是换作扔裤衩,那今后我们兄弟岂不要光着半边身子见人?”
白老七一省,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好险,好险,咱们兄弟幸亏有先见之明,没跟他赌裤衩,不然光着屁股可羞死人啦!”
岑婆婆骂道:“两个混蛋口无遮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老七也不生气,笑呵呵盯着岑婆婆脸上瞧了又瞧,惹得她起了一阵子鸡皮疙瘩,怒道:“你这混蛋乱看什么?老身脸上又没挂花!”
白老七拍掌笑道:“老婆子,我瞅了半天,怎也没见你嘴里有吐出象牙来?”
白老九紧接道:“照你适才说的话,只有狗嘴里才吐不出象牙。你若不是狗嘴,那便赶快吐两根出来给咱们兄弟观瞻观瞻?”
岑婆婆性情耿直暴烈,论及胡搅蛮缠,焉能是邙山双圣的对手?
一语之失,顿成把柄,她气得浑身发颤,怒喝道:“你们敢说老身的嘴是、是─”后面“狗嘴”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白老七不紧不慢道:“我可没说,不定你嘴里真能吐出象牙呢?”
白老九艳羡道:“这敢情好,老婆子你有此绝技,将来不愁吃穿,没钱的时候只消嘴一张,吐出一、两根象牙,就够养活一大家子啦!”说罢两人一齐抱拳赞叹道:“佩服,佩服,咱们兄弟甘拜下风,这一样是比不过你的!”
容若蝶笑盈盈道:“两位要再胡说八道,小心岑婆婆把你们关进竹林,这一辈子你们也休想再出来。”
邙山双圣立时闭嘴,白老七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事实如此。”
白老九想起赌注,说道:“小姑娘,你别耍赖,该写告示了。”
雪老人鼻子里一哼道:“慢着,我老人家还没比呢!”他慢慢走到邙山双圣身前,说道:“你们两个看好了!”
“啪啪”两记脆响,一对布鞋一前一后激射而出,转眼飞过对面山梁消失无踪。
邙山双圣急忙窜上高空,望了良久方回转来说道:“糟老头,你的鞋子也看不着啦,这场咱们就算平手,要不再比比别的?”
雪老人道:“谁说的?”他往石桌前一坐,举杯而饮,说道:“猴急什么?
先来喝上两杯,稍后老夫便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邙山双圣满腹狐疑,侧对着石桌落坐,刚好一人有一手可构着,谁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