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说着,忽一手拽住了苏槐的衣襟,反手把他抵在车壁上,凑近他,眼里一如当日,恨意难消,低低又道:“我知你非故意为之,我也知你一直在极力挽回,可我依然忍不住想,当初你为何要引我师父去看那什么镜花明月湖?Μ.
“他若不去,他就遇不上东陵墨氏!他若遇不上,他就不会知道那些!他若不知道,他就不会来找你确认,更不会去那武林大会!”
尽管她看不见,她还是直直盯着苏槐的眼睛,道:“他走火入魔了,仅靠着银针维系着清醒,你们让他知道了你师父葬在墓园,便是将他往死路上引。”
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苏槐,你说我要怎么抹过去?你可知,我师父于我,意味着什么?”
苏槐看了她良久,方才开口亦问她道:“那你知不知,我师父于我,又意味着什么。”
两人对峙着,陆杳恨红了眼,一时却无言。
苏槐道:“她救我于兽口,教我武功,我建功立业、重获新生,皆是受她所赐。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
他又道:“你非要跟我算这些,那倘若当初你不对我师父道破往事,我师父就不会死,我师父不死,你师父也不会死。”
陆杳道:“你明知我师父是凌霄,你还带我去见她。我一旦见到她,必然会转达我师父的心意。”
苏槐道:“是你千方百计想进那里去。我若不带你进去,你们互不相识,她必然会杀了你。你若不想进去,我就不会带你去,你也就见不到我师父,我师父也不会死,你师父也不会死。”
陆杳道:“你若不千方百计阻止我进,我即便不知她是你师父,我也会尽全力保全我自己!”
苏槐道:“怎么保全?第一次闯进去,没了大半条命,你就是那么保全的吗?你若是不千方百计地引起我注意,对我巧舌如簧、欺骗成性,我也不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你。”
陆杳道:“你若不对我步步紧逼,我也不会骗你!”
苏槐道:“你若不对我虚情假意,我也不会对你步步紧逼。”
不等陆杳再往前追溯,他又道:“你若不自称是我未婚妻,送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你若不是对我欲擒故纵,我也不会注意上你;你若没让我注意上你,我也不会被你迷了心智;你若没迷我心智,我也不会什么都满足你。”
两人极限拉扯,把素日的旧账翻了个遍。
翻到最后,陆杳鬼火直窜,却到底没这狗畜生会掰扯。
而后,陆杳蓦地就冷冷笑了两声。
她道:“照你这意思,从一开始就错了呗?一开始我就不该来找你,我们就不该相识,这样也就没有后来所发生的这一切,是这个意思吗?那你我现在分道扬镳、天各一方还为时不晚。”
苏槐直接把话还给她:“你以为分道扬镳天各一方就能把一切都抹平吗?我还能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吗?”
这句话直接把陆杳堵得快心口淤塞。
跟他扯,浑身是嘴都扯不赢他!
陆杳道:“那是不是还得我向你磕头谢罪?!”
苏槐道:“那些都只是倘若。对你而言,活着比一切都重要,对我而言,却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道:“我师父被困二十年不得解脱,二十年不得欢颜,我不祈她长生,只愿她心结尽解,死而无憾也好过苟活于笼中一生永无天日。当她知晓往事,她是继续安于笼中,还是拼死以出,都是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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