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西下,人影散乱,登高的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
今天登高,众人酒喝得尽兴,也都各有诗作。在回程上众人评起来,最佳者自然是卢鸿的大作,但大家最喜爱的,倒是上官玥的那首罗嗦诗。
胖乎乎的杜善贤显然是喝得多了,黑亮亮的脸上泛着油光,紧拉着卢鸿,说话都有些含糊地道:“卢公子,这世上的女人,就没有不罗嗦的。我那婆娘,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反反反复复地说上三遍。所以你看上官姑娘,不管是才女还是美女,只要是女人,也要罗嗦。这诗写得,每句都是一件事说三遍,女人的诗嘛,这才是本色诗人,本色啊!”上官玥杏眼圆睁,美目之中全是杀气,杜胖子兀自在唠唠叨叨,重复个没完。卢鸿不由恶寒地想到,不知道他说重复三遍的,是他自己,还是他家里的婆娘。
祖述连忙上来接过杜大官人,说道:“这胖子就这份德性,喝点酒就罗里罗嗦的,上官姑娘不要理他。”
李叔慎也道:“若说起罗嗦诗来,本朝倒也有位高手,乃是一位张县尉。虽然诗写得不佳,却偏爱显摆。朝中李大人本有五言诗道:‘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不想那张县尉将这首诗改头换面,在每句的前头各加两个虚字,拉成七言,就成了自己的新诗:‘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性裁云作舞衣。照镜自怜回雪影,来时好取洛川归。’人都说他是生吞活剥,闹了老大地笑话。”
众人听了,都不由笑起来。只有杜善贤唠唠叨叨地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把别人的诗加字变成长句的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把他的诗减字改成了短句呢?”
众人听他这抬杠的醉话,都不理他。此时已经是到了山脚下,杜善贤依然在重复他那两句话,卢鸿也是一笑,并未置意。忽然之间。触动了一件心思。一下子便呆住了。
卢鸿想到的不是别的。正是那部乱简归藏。
前文说过,这部归藏中颇多摘抄老子之处,且前后关联,难以剔清。因此之故,这一部分系辞总是无法理清。此时听了杜善贤重复的这两句话,卢鸿忽然想到:“为什么一定是归藏抄地老子呢?为什么不能是老子抄自归藏?”
这个念头一出,再无法遏止。卢鸿霎时想起。自己最开始发现乱简地句子时,正是见于老子地“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几句。若老子中内容是后人作伪时摘抄入归藏的,这几句便不应当发生错乱才是。只有这几句本就是归藏竹简中的原句,才可能出现乱简!
卢鸿感觉心砰砰乱跳,浑身止不住微微抖动。定然如此!老子一书成书于春秋之时,而归藏乃是商代之易。按二者成书时间,归藏远在老子之前。若二者均是真本,则老子借鉴归藏。引用其中之句。方才合理。
卢鸿便如同失魂落魄的一般,全身机械僵硬,也不和众人招呼。自顾上了马车茫然坐下,头脑却在飞速转动,全是老子与归藏中的词句。
众人一惊,不知卢鸿突然是怎么一回事。祖述便上前要上车询问,却被上官玥及时拦住。
上官玥同卢鸿刚才离得最近,也最早注意到卢鸿突然发呆,隐约听到卢鸿口中喃喃念着老子中的词句,又有几句极为深奥的古文,似乎是阐述阴阳变化之意。上官玥原本就知道前一段卢鸿因归藏乱简无法厘清带来地苦恼,今日这番景象,极可能是突然触发了灵机,悟到了什么。
这类突然的开悟,对习经之人来说,极为难得,可遇不可求。因此一见祖述欲要上车询问,上官玥急忙上前拦阻,怕一旦被人打断了,卢鸿无法保持现在的状态,浪费了这次绝佳的悟道机会。
祖述等听了上官玥的解释,也各自感叹,便不再打扰卢鸿,就此而别。只上官玥上了卢鸿的马车,陪着他一路回孔颖达府上。
可怜上官府上的车夫老张这次可倒了大霉。平常上官玥对下人脾气最是和善,因此跟着她出车,众人都争着来。不想今天上官大小姐这般难伺候,走快了说颠,走慢了说晃,靠路中间嫌风大,靠路边了又怕声杂。说话时象蚊子哼哼听不清,你要问一下吧,她又瞪眼摆手的不让出声。马打个响鼻都要自己快点捂住,恨不得路上过个蚂蚁,大小姐都要忙着轰走,怕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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