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栎心头忐忑,生怕精武候突然回头扒了他的皮,手掌下意识的伸进外套里边,摸着怀里的梅花,打了个哆嗦,连忙将手抽出来,低眉顺眼的跟在他后头。
等到了小花厅,精武候当先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又对着自己右手边的椅子扬了扬下颚,“沈公子,坐吧。”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好意,沈栎受宠若惊,硬着头皮坐在他旁边,身子挺的笔直,屁股刚刚沾到椅子上,满脸堆笑的看着精武候喊了一声,“伯父。”
精武候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时而皱眉,见他衣着华贵,明显不是贫穷之家,稍稍放心,“不知沈公子家里事做什么的?”
见他开口就打听自家情况,沈栎诧异的同时,心头一喜,刚准备回答,就见黄尘烟迈步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碟子的丫鬟。原是她离开后担心精武候会对沈栎出手,这才加快了做糕点的速度赶过来。
而此时,驸马府,夏子衿正拿着剥了皮的鸡蛋给夏盛卿覆脸。夏盛卿见她神情专注,心头微动,,心里那点儿不舒服随之降下去。他到底是先存着愧疚的心理,不好意思同夏子衿争吵,因而方才转移了话题,二人倒是没有吵起来。
夏子衿抬首,就见他满脸专注的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将鸡蛋放下,扶着他到床榻上躺下。
外头天色还早,他往日里自然不会这般早休息。可自打夏子衿身子亏损过后,每逢午膳过后,她都要小憩一会子,若不然,一整个下午都是没法打起精神来。夏盛卿也就陪着她一起入睡。
馨儿拉了门出去,就守在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荣遇躲在院子外边瞧着,等他靠近,馨儿才望见他满是血丝的瞳孔,骇了一跳,“世子,您这是?”
“无事,本世子只是来看看,子衿既然休息了,本世子明日再来。”荣遇一个眼神斜过去,制止她准备进去唤醒夏子衿的动作。他自己在屋子里挣扎了这么久,才鼓起勇气想要约夏子衿面谈,将事情告诉她。
没想到恰巧碰到她午睡,荣遇莫名松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馨儿看着他的背影,再想着他不着边际的话,不由自主的摇头,实在是猜不透他突然过来又突然离开的意图。真文蹲在院子里最高大的桃树上,望着她与荣遇对话时面上的不解,不由叹了口气。
因着他之前在世子身边伺候过,先前看他黑着脸回来,好奇心驱使下,就去找了现在还贴身保护的原兄弟询问原因。
对方自然是不肯多说,但是看在二人的交情上边还是悄悄透露了雨一点儿。
荣遇来去匆匆,夏子衿自是不知道他来过,还是傍晚的时候馨儿不小心提了一句,她才晓得,想到夏盛卿脸上突然出现的伤口,咬着鸡蛋的动作顿了一下,将真文叫出来,询问他可知道夏盛卿为什么会受伤。
真文自是没有隐瞒,夏子衿嚼着嘴巴里的鸡蛋,听说那伤是荣遇打的,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咽下嘴巴里的鸡饭,挥手叫真文退下,犹豫了会子,才起身,叫馨儿服侍自己穿上外套,准备去找荣遇当面问个清楚。
馨儿忙将挂在架子上的斗篷拿过来给她系上,扶着她出去。好在厢房距离主院并不算远,穿过一条小道便是了。夏子衿刚分开花丛走出来,就看到荣遇正坐在院子中央的四方亭中,身上也没披袄子,似是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寒气一样。
夏子衿觉着奇怪,连忙上前喊了一声,“荣遇,你怎么”
荣遇正在犹豫挣扎要不要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夏子衿,又担心自己说了之后会不会叫夏子衿以为他是故意挑拨,就听见夏子衿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下意识的回头,就见到夏子衿正站在亭子外一米处满眼担忧的望着自己。
“子衿,你怎么突然来了?”荣遇怔然,回过神,连忙开口,走到她跟前。
大夫特意吩咐了夏子衿不能吹风,以至于她只要在这种日子出门,众人都紧张不已,生怕她着凉,受了寒气。荣遇也不例外,下意识的就要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夏子衿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荣遇这才清醒过来,面露歉意,领着他进屋,随后将门关上。屋子中间摆放着个大的银瓣交错烟熏火炉,将整个屋子烤的暖洋洋的。
荣遇亲自斟了杯热茶推到她跟前,见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