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插回发间。
巳时了,白日的阳光那样暖,柔柔地打在夏子言的身上,可这个温厚纯良的女子,却无法再感受阳光的暖意,她气若游丝地动了动食指,仿佛下一刻就要合上双眼。
当夏子矜与荣遇带着禁军赶到这个屋子里,已经为时已晚。
夏子琦早已在侍卫的掩护之下逃之夭夭,留给他们的是一屋子难闻腐臭的血腥味,和七横八竖在地上的尸体。
荣遇手里牵着猎犬,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惨景,脑袋空白一片。
夏子矜同样惊愕,是怎样的残忍心肠才能这般视人命如同蝼蚁一般滥杀,可是很快地,她看到了屋子角落里一抹浅青色的衣裙。
她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看清那衣裙的主人凄惨无比的样貌。饶是她见过了无数种残忍的场面,也无法不被眼前的画面感到重重一击。
“七姐姐”夏子矜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无法控制自己地模糊了双眼。
她扑通跪倒在夏子言的身旁,右手颤抖着抬起来,却不知道该碰哪儿,夏子言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就连双眼也被刀痕贯穿,森森可怖。
“七公主!”
荣遇松开猎犬就要奔过来,可夏子矜却猛然回头叫了一声:“世子别过来!”
夏子矜回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明白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夏子言一定不想现在的这副样子被荣遇看见。
荣遇刚迈出的脚步停顿在原地,他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却看见夏子矜摇着唇瓣拼命对自己摇头。
心中至痛的感觉在胸膛里蔓延,他看见了夏子言身体周围的大片血迹,脑袋里爬满了愧疚与难以面对现实的恐惧,究竟是到了怎么样的地步,让夏子矜不肯让自己看夏子言
夏子言还留有最后一口气,她听见了夏子矜的哭声,艰难地张开了嘴巴,喉咙里涌上一口血,呛得夏子言身体剧烈地抖咳,夏子矜哽咽着轻轻拍着她的心口顺气,心痛至极。
饶是她与夏子言不是什么情深不寿的姐妹,可终究没有办法看着那样鲜活的女子变成眼前这副模样,而不对伤害她的人产生欲抽经扒皮的恨意。
她望着夏子言微微动的嘴巴,明白她有话要说,含泪点头将耳朵凑过去,拼命地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子子衿,是她咳咳咳是夏子琦”
夏子言提着最后一口气,在夏子衿的耳边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七姐姐,我夏子矜发誓一定为你报仇!”夏子矜握着她满是鲜血的手,耳朵贴在她唇边,终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多谢,别让世子看见我的鬼样子”
夏子言说完,眼角滑落泪水,混着鲜血一齐留下,她嘴边带着还未来得及扬起的苦笑,被夏子矜握在手里的手也重重地下垂,终是没了气息。
“七姐姐你安心去吧,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和和满满,长命百岁”夏子矜一边哭泣着一边哽咽出声。
她颤抖着抬手合上夏子言死不瞑目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了手帕盖住她血肉模糊的脸。
荣遇定定地站着,目光从夏子矜泪痕满面的脸上移动到地上盖着一方帕子的夏子言,他看着那方帕子渐渐被血液染湿,好像明白了夏子矜不让他过去的原因。
他身体已经是控制不住踉跄了一步,双拳紧紧地握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夏子言的尸体面前,七尺男儿不轻弹泪,可荣遇已经湿润了眼睛。
“啊!!!”
他双拳捶打着地面,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追悔莫及,他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在夏子言活着等待时候对她好一点,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赶在她受害之前找到他,他后悔一切的一切,可是夏子言却不会再给他机会补偿了。
“是四公主害死七姐姐的。”夏子矜吸了吸鼻涕,泪痕未消的双眼布满了杀意与愤恨,“七姐姐交代了杀害自己的凶手,临走前最后的话,是不想让世子看见她被人毁容面部全非的样子。世子,你若将姐姐当作了未过门的妻子,就务必不要放过杀她的人。”
荣遇拼命地点头,从地上起身将夏子言的尸体轻轻抱了起来。他遵守她的遗愿没有掀开遮脸的帕子,抱着夏子言坐了很久,耳边仿佛响起了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清甜的嗓音。
“世子,愿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