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是青楼里头回来的货色,眼界就是低贱,一个太监也值得她这样上心,又是主动请婚又是三番五次地倾尽全力相救。
“主上,接下来我们要不要”黑衣人抬手在脖子处一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冰冷如同一架杀人的机械,不会疼也不会思考,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
皇长子摆摆手道:“不可,既然夏子衿还不知道你们是本皇子派来的,便不要多生事端,她到底是一国公主,贸然动手不但风险巨大,还会惹来父皇的怀疑。你们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切莫让墨生园的尾巴跟在了后头,可明白?”
“属下明白。”
皇长子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黑衣人点头行礼便隐匿进了黑暗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皇长子攥着手在桌案上敲动,心中却在暗自计划着,还有一日就是大理寺卿定罪会审的日子,介是若是夏晟卿还不表态归顺于他,他定要让夏晟卿尝一尝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东风四起,雷雨大作。
夏子衿跪坐在御书房门前,倾盆大雨来得突然,她来时并未带伞,于是淋得满头满面,湿哒哒的宫装黏在肌肤上,又是难受得紧。
一旁小葵也是如此,她抬头看着夏子衿坚定不移的模样,却不由得生出了担忧之色,凑近夏子衿耳边低声道:“公主这都一个时辰了,皇上还不召见您,咱们要不要让小夏子公公传个话,然后回去等着,您身子弱,这样带着湿衣跪着,身子怎么吃得消?”
夏子衿两眼平视前方,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身上的温热早就被雨水蒸发给吸了个干净,此刻浑身是冰冷刺骨的,幸好她的心还没有冰冷,还残喘这一丝热气,足够支撑她等下去。
“小葵,本公主不要紧的,你若是受不住便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跟着了本公主苦了你了。”
小葵张了张嘴,本想说出来劝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头,抿着嘴唇,终究还是全数咽了下去,摇摇头出声道:“小葵陪着公主。”
呼啸的风卷过砖瓦,卷过红墙,卷过这座雕栏玉砌的宫殿上方,再画了一个圈,温柔地卷过夏子衿的秀发,带着雨露花香的长发飘动着,而她咬唇一声不吭地跪着,到底是让人心疼的。
明圣帝便从窗缝中瞧见了夏子衿倔强的模样,神色有片刻的恍惚,握着奏则的苍劲大手也松开了些,情绪仿佛飘得很远很远。
“阿娥,这孩子怪像你的。”
阿娥,是柳妃的小名,在明圣帝眼中,柳妃一直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不争不抢,不鸣不利。
她很善于用自己的温柔去舔舐明圣帝的疲惫与诸多无可奈何,这也是为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柳妃能够长宠不衰的缘由。
可她不仅是温柔的,亦是倔强的,是不屈的。
明圣帝看着窗缝隙那头一声不吭昂首跪着的夏子衿,便想起那个蒲苇一般柔韧的女子,当年她也是一样,跪在御书房外三个时辰,只为了求他从轻发落她身边一名犯死罪的贴身宫女。
“皇上皇上?”
明圣帝被这一声呼唤叫回了神智,恍了一恍,又恢复了一个帝王的冷冽与无情。
“皇上公主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您看公主金枝玉叶,穿着湿衣服这样跪着可怎么是好?回头冻着了,还不是让皇上心疼不是?”小夏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语气里又藏着几分谨慎,俗话说这伴君如伴虎,明圣帝连带着伺候他多年的夏总管也是说下天牢就下天牢,他伺候不过五六年,若是稍不留神触怒了明圣帝,也是有得苦头吃的。
“小夏子,你很慈悲啊。”
明圣帝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抬眼在小夏子脸上扫了一圈,又没有后话,低头自顾自地看起了奏则来。
小夏子捂着嘴,做了一个缝嘴的手势,惺惺地笑了几声,抱着怀里的拂尘便不再说话,心里头默默念叨着:公主奴才尽力了,皇上愣是不肯见您,奴才也没有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要到午时,可御书房里头却是一丁点的动静也没有。
小葵的肚子不合适宜的咕噜叫了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更为清脆了起来。
“公主,咱们回去吧,再想想别的法子可好,总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小葵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自己饿了,只是看着夏子衿额发的水都已经干透,身子也有些微微打颤起来,想必是雨水蒸发已经让体温变得十分低,此刻若是触摸上夏子衿的肌肤,定是十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