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辜者的血,也不要你有事,你明白吗?子衿?”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那样轻柔,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奈。
夏子衿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的模糊,咸涩的液体滑过肌肤淌进嘴角,她被夏晟卿抱着不能动弹,却能够听见夏子芜几乎惨烈得如地狱嘶吼般的叫声。
嘭地一声,茅屋的木门应声被打开,只见外头乌压压地挤进了许多人,为首了是骠骑军将军,而明圣帝的銮驾紧随其后。
“妖星可应惩了?”
明圣帝迫不及待地进了茅屋,浑厚的嗓音令夏子衿心中更沉。
众人看着地上抓挠着自己森森见骨的女子,已经分不出面容是谁,那翻滚出来的皮肉与空气中腥气冲天的甜恶,令人作呕,好几个受不住的士兵已经捂着嘴哇地一声吐得天昏地暗起来。
明圣帝的身后缓缓走进了越贵妃与皇后等人,越贵妃迫不及待地张往进来,第一眼看见了门后凄厉打滚抓挠的女子,以为是夏子衿,心中大快。
不枉她一听闻闽汇村的百姓药效除了,便怂恿着明圣帝连夜来看,只道是妖星受天惩了,百姓才能安然无恙。
哪里知道她再往屋子里头扫了一眼,却赫然见到被夏晟卿抱在怀中泪流不止的夏子衿,双目陡然瞪大。
“妖星已伏天惩,皇上尽可安心了。”
站在明圣帝身后的月静安掩着帕子轻声道,挪着步伐向前走着,看向抱作一团的两人,与越贵妃难看不已的脸色,勾起一个嘲弄的笑。
明圣帝皱着剑眉,见惯了杀伐场面的他虽对眼前的血腥未有分毫不适,却依旧是不忍的,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女。
可妖星的除去又不由得令他心头大快。
地上惨叫着打滚的夏子芜身上已没有一处好肉,她睁开抓毁得一塌糊涂上的双眼,从细小的眼缝中还能依稀看清面前站着离她最近的那一抹明光身影。
“父皇父皇”
夏子芜喉咙中咯咯地冒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向明圣帝脚边。
“大胆妖星,休得靠近皇上!”
夏子芜还未碰到明圣帝的一片衣角,便被骠骑将军一脚踢开,扑通一声栽后一寸,拖动一地的血迹。
“父皇杀了儿臣吧儿臣好疼好疼啊”
夏子芜支离破碎的声音飘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那样气若游丝的轻音,却听来如山之重。
这一声父皇叫得令明圣帝撼然,他终是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甩下明光的大袖道:“九公主为妖星转世,如今已伏天惩,朕不忍其受天惩之苦,特赐全刑。”
所谓全刑,便是最普通的一刀毙命。
明圣帝再未回头看一眼地上苦苦喊疼的夏子芜,双手后背着便踏上銮轿而去。
骠骑将军收令,拔出腰间的锋利匕首,走至血肉模糊的夏子芜面前,快准狠地一刀扎进心脏位置,那凄厉的叫声便戛然而止,整个茅屋只余下众人深深的抽气声。
骠骑将军手掌一挥,身后的士兵便忍着胃里的翻涌,将夏子芜的尸首抬了出去。
夏子衿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脑袋中除了一片空白,再无其他,眼中的泪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眼前满是夏子芜浑身是血的模样。
“真是好命。”一切已是尘埃落定,越贵妃即便气恼至极,也无济于事,冷哼一声便随着明圣帝的銮轿后扬长而去。
月静安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二人,也并未言语,与夏晟卿的目光相视,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无声道:“懦弱的丫头。”
夏子衿哭得昏了过去,软软倒在夏晟卿肩上,那样无法决定命运的无奈,令她痛彻心扉,夏子芜是为她而死,她永远也抹不去这个事实,她终究是沾染上了无辜者的血腥。
她再次醒来之时已是一日之后,喉咙的干涩与眼前朦朦胧胧地模糊让她深觉不适。
夏子衿努力睁开双眼,缓缓眨动了几下,却见夏晟卿撑着额头,浅浅地眯着眼守在塌边,她身体轻轻一动,夏晟卿便醒了过来,看向她欣喜道:“公主终于是醒了!”
夏子衿挣扎着坐起身来,接过夏晟卿递过的白水,咕咚地吞下几大口,喉咙中的干涩才稍稍缓解。
“本公主昏睡了许久?”
她放下水碗,脑海中又闪现出了夏子芜的模样,心中闷闷地疼。
“公主昨日从茅屋回来便高烧不退,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夏晟卿缓缓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适宜,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