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她最好别太婆婆妈妈。名震江湖、黑白两道怕的济叔,一手掌有香港一家最负盛名的高级休闲俱乐部兼赌场,另一方则提捏着势力最大的青龙帮,双手之下的财产净值高达十几亿港币,而他——竟然会亲自“移樽就教”地跑来“等”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丽莎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路旁,一字排开三部黑色的宝马轿车,她咬咬牙,率先走上前去,一面还侧过头来问:“哪一辆?”
显然是保镖的人,指了指三辆一模一样宝马车的最前面一辆。真聪明,那些想暗杀济叔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坐在中间那辆,不过更聪明的杀手应该会三辆一起炸掉,还好这一类黑社会大佬都是见尾不见首的,不过这更教丽莎忧心忡忡,有什么会让济叔亲自出马来找她?
坐进宽敞的宝马车后座,济叔立刻叫司机和三名持枪保镖下车去等着。这位六十几岁的坶人,外表看起来可是个慈祥的爷爷,也可以是位懂得保养和穿着的成功商人,更可以是名温文儒雅的饱学之士,但是丽莎的心里清楚得很,这些都不是济叔,而他可以坐在今天的龙头老大位子,不知道曾杀过多少人哪!
一想到这儿,丽莎忍不住感到头皮有些发麻,全身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济叔”“丽莎,我们又见面了。”
还是不见的好,有屁快放吧——丽莎心中不禁在喊急,但是表面上仍强作镇定地保持微笑。
“济叔,很抱歉,那把金钥匙我实在不能再去追人了!人家男女主角已经准备要结婚,报纸上又介绍宣传得那么醒目,目标实在太大了”
“因为紧张,丽莎哩啦地说不下去,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济叔,只含笑从旁拿起一小氧气筒,然后将氧气罩罩在口鼻上深吸了两口,接着说:”对不起,我年纪大了“
丽莎太明白“伸手不打笑面虎‘的道理,于是有些”套交情“地关问一句:”您气喘的毛病还没好啊?“
“哎,好不了啦!年轻的时候,肺上中了三颗子弹哪!”
他说得可轻松,丽莎一听差点“呕”出来了,唉,真恶心,她强忍了一下,又含笑问:“您今天找我”
“当然不是那把金钥匙的事。我跟底下的人开过会,决定不再去动那个脑筋,不过嘛,你也知道,我托你替我办过好几件事了,我一直很赏识你。”
“谢谢。”
除了谢谢之外,要不然她还能说什么?不过她倒是敬谢不敏,也不想太被济叔“赏识‘,她等着他讲出重点。
“丽莎,有件事济叔想请你帮忙。”
“济叔请说。”
如果连帮什么忙都还不知道就拒绝人,那也未免太失礼了,还是等他说完再说。
济叔又连吸两口“纯氧”后再说:“我想请你去帮我追几封信,几封很重要的信这些信的影响力非常大,甚至会引起国际间的纠纷,但也可能止住战争”
“什么信,竟然具有这么大的势力?!”
“几封其实很普通,用手写的信,但是现在它们失踪了,我想派你到印度一趟,去追查一个叫‘紫纱密使’的人!”“紫纱密使”这个名字在今晚她已经听到了第二次嘛,他对世界和平恐怕没有多大兴趣,搞不好还唯恐天下不乱呢!
她嗫嗫嚅嚅,但又不动声色地问:“济叔,您追这些信干嘛?”
“慈祥”老人干笑了几声,然后也很“老实”地说:“我只要拿到这几封信,好几个国家的元首都得听我的!你看,我现在在香港有钱有势有名有地位,最缺的就是这种”国际知名度“,哈哈”他说的好像是严芳在柏林影展得的最佳女主角奖似的,他竟想当“黑道”的“国际巨星”?!
万一他知道她已经答应要去扮演“紫妙密使”这件事的话,搞不好她不仅是肺部中弹,而是全身变蜂窝了,那可怎么办?绝对不能够让他知道?
丽莎露出这一生中最难看的笑容,强作冷静地说:“济叔,还真不巧哪!我今晚才跟朋友约好,要去日本旅游几个星期呢!哎,您多包涵,赚钱固然要紧,但是呃,但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
这种无厘头的谎再编下去,她都快“江女才尽”了,不过济叔好像不太相信,怎么办?再加一句吧! “噢,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就快订婚了,而且我我也想‘从良’呃,不,我是说‘收山’,不干这一行了。”
“喔?”齐叔盯着她频频研究,她只好频频点头地“加强”一下,半晌,他才说:“既然那样,我也不勉强你了。”
嘿嘿,只是她可不是上个礼拜才混出道的,问题是现在她知道济叔的“计划”了,而她又不“参与赞助‘,人不杀她灭口才怪!
丽莎神色尤戚地哀声说:“济叔,您是大哥大大大了,而我的‘口碑’您也应该知道,刚才的事我绝对‘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请您放心。济叔,您现要也知道我住哪里了,您您不会对我家人”
济叔豪笑两声,然后拍着胸脯——不过咳了几下,因为以前“内伤”嘛,这才说:“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作保证,我绝不会、也不会准任何人动你家人半根头发,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谢谢您!济叔,您一言九鼎的名声也不是黑白传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不起,不能为您效劳”
又一连串的对不起之后,丽莎跨出车外,保镖、司机又上了车,几秒钟而已,三辆车便消失在公路的夜色里。
丽莎吁了一口气,道上也讲迷信和忌讳的,济叔既然有拍胸脯,他就不敢食言,怕以后会没有儿子嘛,那她也就,等一下!
刚才她一急,显然要求的话中有语病,而济叔的“保证”也打了五折,他只有说:“动到你家人”等语,但是他没有说“还有你”呀,那他他将来是不可能会动到她妈妈和弟弟但是济叔还是“可以”杀她嘛!
哎哟,真是有够呆!
现在怎么办?济叔不会像她这么“细心”地注意到几个字吧?但愿他老得昏头了。她也只能如此这般祈求,要不然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高桥信彦说过的话,不禁又浮上她的心头。她过去这几年受雇去作的都是“坏事,”这是她的报应即将到来吗?而他还说,这一次任务对她将是一次“翻身”的机会
人生的事多么玄奇的,如果今晚先找到的济叔,她必定会像以前一样马上答应,因为只是去追查几封信的下落嘛,又不是去害人、杀人。但是,还好是高桥信彦先找到她,而让她有了想“翻身”的念头。
现在,连济叔也找上门了,只让她更加强了“退隐”的决心,虽然她已把现有的生活安顿得不错了,但是她不能连累或危害到他们
那么济叔这件事,她要不要告诉高桥信彦呢?她矛盾不已,不过这无形中扯平了,粗心大意间留给济叔一个可以杀她的“把柄”但是她同时也掌握了一记“筹码”
真是太可笑了,可笑得有点可恶!都怪她自己,现在成了过河卒子,她不是一头冲向前去“将”人家一军,就是等人来“吃”看起来还是前者比较有个性。
正在边走边想这些事时,又一个声音让她吓一大跳——“丽莎!丽莎”
“我刚才躲在草丛里。那些人是谁?”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这一点教她吃不消,他不但“死心眼”地追了她近一年,而且问起她的任何事,都会“死心眼”得没完没了,更何况——“你都看见了?”
“刚才我去你家找你,等了好久还不见你回来,我正想回家,才刚一走出来,但看见两个人在跟你讲话,我还以为”
“以为我的新男朋友们,是不是?”
还躲在草丛里偷看哩!真是的,这家伙仗着自己老爸是开银行的,见她举家迁到太平山,他也在隔壁买了栋公寓“死心眼”地想来和她做邻居,好近水楼台,但是她如果知道她曾受雇专门盗取某家银行机密文件,看他还敢敢追她?
真好玩,又如果伍皓平他那银行家老爸知道他是干哪一行的,不气得脑血管破裂才怪!
丽莎意兴阑珊,口气不好地凶道: “万一他们是坏人想打劫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坏人,而一身公子哥儿调调的伍皓平,大概也没有胆子做出任何像“英雄救美女”之类的事!
这么一问倒把皓平给问愣了,他还直头直脑地说:“他们是坏人吗?看他们好像来头不小,他们到底是谁?”
“不要问!”丽莎迳自要往大楼门口走。
皓平拉住她又说:“丽莎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我可以请我爸爸替你解决。”
又是他老爸!为什么不是他自己?他长得是够英俊,但是脑筋实在有够迟钝,老是躲在他老爸爸背后,不敢有自己的主张!
“我没事,你也不太麻烦,多谢了!”
“噢,那就好”丽纱一时想起,又急说:“我也拜托你别鸡婆,这件事别当成什么天大新闻地又去跟我妈和我弟弟讲!”
皓平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卖乖地说:“我会这么长舌吗?我一向是最听你的话了,你叫我向东,我绝对不会必往西,你叫我”
“要是我叫你从太平山上跳下去呢?”
伍皓平心里纳闷,丽莎今天是怎么搞的?怪怪的。他还是小心一点,不过也很老实地说:“呃,那个嘛,我就得考虑考虑了,好死不如歹活嘛!”
丽莎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好吧!我给你一个比较简单的选择,如果我叫你乖乖滚回去睡觉呢?”
“现在还早嘛!走,我开车带你去湾仔吃消夜。”
“谢了,我刚从那里吃了晚餐回来。”
“那我们去跳舞、去看电影?”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现在都几点了?!”
他当然不必上班,他挂着的那银行“董监”的头衔,一年能开上两次会已经很不了得了!
“那么,明天、后天、下星期也行?”
丽莎一把火都快喷出心口了,尖起嗓门说:“皓平,你很粘人呢!你知不知道?对不起,我没空,现在我很累,只想回家睡个觉,下个星期我要去日本”
“你要去日本?!”
噢哦,也许她话说得大快了,她连忙又更凶地说:“对,我要去日本洽公,你别又想跟来!”
皓平立刻使出苦肉计,一脸哀求地说:“丽莎,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干嘛这么嫌我?”
丽莎很不温柔地顶他一句:“别又来这一套好不好?能不能换一套?上个星期你跟个什么电影明星去跳探戈的事,不是才上了报?”
“噢,原来你在吃醋,好,我一定改”
真是张飞碰到程咬金,有理说不清!丽莎朝他胡乱挥了挥手,小跑步地朝大门口奔去,边嚷道:“好吧!你去改,慢慢改啊,我先回去睡觉了”
一口气冲进电梯,丽莎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伍皓平那个“花痴”八成正在月亮底下朝她住的大楼高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随他唱吧,只要不吵死邻居就好!
没来由地,丽莎忍不住又想起高桥信彦,他的幽默风趣,他的风度翩翩,他的一言一笑
蓦地,一个疑问升起:济叔也为了“紫纱密使”而找上她,那她答应高桥信彦的事,会不会答应得太快了?
但是她迫不及待能去日本一游,而且全身上下散发出男性魅力的高桥信彦,又教她唉,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要变成像伍皓平那样的“花痴”了。
至于未来,到底有什么样的奇遇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