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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瑟胸脯一挺道:“你还耍赖!刚刚明明是你把我推到那边去的!”
唐翎嗤一声,道:“那推便是推,你为何要说我打你?”
“你!”萧瑟瑟气急,掉头来看着霍木兰,道,“木兰姐姐,揍他!”
霍木兰笑笑,满眼心思明显不在这里,越看二人嬉笑打闹,更是徒添感伤,黯然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翎怔道:“你去哪儿?”
霍木兰淡淡道:“我去给我爹送药,天色不早了,你……快送瑟瑟回竹楼吧。”
唐翎看她脸色不佳,心里边更是着急,便要再加询问,霍木兰却已大步走开,背影好似逃遁,他心中一急,唤道:“木兰!”
熟料霍木兰竟是听而不闻,脚下步伐反加快几分,唐翎一凛,正要发足追去,萧瑟瑟忽地抓住他道:“你说,木兰姐姐是不是受欺负了?”
唐翎面色一变,转头来道:“受什么欺负?”
萧瑟瑟柳眉微蹙,摸着下巴,沉吟道:“嗯嗯,是他,定是他……。”
唐翎急道:“谁?”
萧瑟瑟断然道:“定是神医哥哥啊!”朝唐翎衣襟狠狠一揪,雄赳赳道:“走,我们去揍他!”
唐翎一愣,怔忪中被萧瑟瑟拖走几步,回头朝竹林外一看,薄暮暝暝,飞鸟阵阵,却哪里还有霍木兰半点身影。
霍木兰离开竹林,却并未前往霍青玄和江慕莲所在之处,而是逗留在城外河堤边,在一排又一排绿柳前踱步徘徊。
她心事重重,看着昔日熟悉之景,而今沦为夜半梦魇,便更愁云惨雾,忐忑难安,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还是犹豫不决,举棋难定,竟不知时辰飞转,眨眼之间,河堤四处已是夜雾茫茫。
江风扑面,吹得耳鬓边发丝飞舞,身上凉意潺潺,霍木兰微一拢肩,眯着双眸远眺堤外江波苍山,忽见远处水榭上灯火幢幢,亭内坐着一人,手提酒壶,背负玄剑,正酣然自饮着。
霍木兰自然识得那是魔教剑皇穆南山,不知为何,竟莫名对此人生出一分畏怯之意,想来是在这充满杀伐回忆之处邂逅沈未已挚友,故而会感心虚罢。
霍木兰如此思量,便要转身离开,熟料刚走一步,便听得穆南山在亭内遥遥地道:“木兰妹妹,今夜月白风清,繁星明灭,然这江面却浓雾蒙蒙,愁云惨淡,依你来看,是出于何故?”
霍木兰闻言一愣,抬头望天幕一瞧,稳声道:“南山大哥说笑了,今夜云深,并无明月星辰。”
穆南山摇着酒壶,背对着她道:“非也非也,明月当空,星河依旧,如此良辰美景,你竟看不到么?”
霍木兰霍然一震,又蹙眉往天幕细瞧,然还是只见团团愁云,山色与苍夜几乎融为一体,哪里有半点月泽星辉。
她困惑不解,迈步走到亭外,对穆南山道:“木兰不懂,还请南山大哥赐教。”
水榭外清风徐徐,将亭内酒香送到霍木兰鼻端,竟是清清淡淡的竹叶青,而非她之前想象的烈酒。穆南山背影寥寥,坐在石凳上,似醉非醉地道:“我穆南山草夫一名,岂敢在这方面赐教,不过是觉得人事无常,有如云雾,幸而明月繁星夜夜当空,只是有些人眼前有雾,心中有云,故而视其不见罢了。”
霍木兰蹙眉沉思,抿唇不语,忽听穆南山道:“你心里的云,未免积得太多了些。”
霍木兰更是一震,无意识攥紧双手,道:“木兰心里,并没有云。”
穆南山闻言失笑,“那你怎会看不到的大好月色?”
霍木兰一时哑然无语,低着头,由着一缕缕秀发在面颊身肩齐舞,穆南山淡淡一笑,道:“亭外风大,进来坐坐吧。”
霍木兰并不是个喜欢对旁人袒露心迹之人,先前在雪山小筑对沈未已的种种倾诉,细细想来,竟全是意外,故而这厢站在穆南山面前,虽满腹心事,却只怔然而立,许久静默不语。
穆南山抬眸看她,忽地一笑,似自嘲道:“以往看你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想不到轮到我来,竟会这般拘谨。”
霍木兰自然知道他所言是沈未已,登时愣道:“我何时……肆无忌惮了?”言罢忽意识不对,蹙眉道:“南山大哥怎知道我们的事?”
穆南山挑眉道:“就许你们儿女家有闺房之话,不许我们男人之间相互调侃了?”
霍木兰瘪着嘴不答,亭内灯火虽暗,但穆南山还是将她脸上绯红看得分明,嬉笑道:“如何摆出这副受人欺负的楚楚模样,难道我们神医大人让你委屈了?”
霍木兰紧张道:“不要再提他。”
穆南山“噢”一声,笑道:“昔闻青城霍大小姐敢爱敢恨,敢作敢当,颇有巾帼之风,怎么今夜看来,竟是个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霍木兰面上一红,扭开头看着一江清波,道:“有些事,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穆南山哈哈一笑,道:“我倒想知道,什么事算难。”
霍木兰被他说得心烦意乱,竟也不想在此逗留,转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南山忽地冷声道:“站住。”
霍木兰一愣,脚步停在亭外石阶处,许久,方听得穆南山在后缓缓道:“两年前,这个地方死过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霍木兰全身一震,猛地掉头看来,对着穆南山背影道:“你……。”
夜风骤起,穆南山一头黑发在亭内翩扬,更遮掩他脸上神色,以至霍木兰只能听到他不辨喜怒的声音,淡淡道:“霍大小姐为争云家公子,在城外河堤邀约沈姑娘一决高下,情急之中,将其错手杀死,这些,你都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