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胸中一涩,低头走到妆台前,将事前用过的木梳归还原处,声音不自然冷下来,道:“走吧。”
沈未已闻言一愣,循声看她,她已转身打开屋门,遁入屋外暗影中。
二人走出屋舍,山外天色还是一片灰暗,霍木兰并不识路,却固执地走在前面,背影在雪地上显得有些孤独。
沈未已不解她为何突然变得这样,回想适才在屋中一行一举,念及妆台一事,方蓦地醒悟过来,快步追上她道:“你不识路,别走那么急。”
霍木兰低着头,闷声不答,越走越快,沈未已只好硬生生拉住她。
霍木兰双眉一蹙,挣扎道:“你松开我。”
沈未已纹丝不动,只定定看着她,霍木兰越想越是生气,加重力道推他道:“让你松开,干嘛一直抓着我不放?”扭动几番,还是奈何不得他手上力劲,气急败坏地抬起头来,瞪着双眼道:“松开!”
沈未已看着她眼中怒气,低声道:“是不是生我气了?”
霍木兰蹙紧眉,别开头道:“没有!”
沈未已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更发肯定心中猜想,然忐忑中竟有几分莫名暗喜,他缓缓松开霍木兰,道:“生气对你身体不好,不许生气。”
霍木兰听他声音有微微笑意,更发气恼道:“我为何要听你的?!”掉头走开,步履更发匆忙,沈未已在后淡淡一笑,忽地抢上一步,探手将她横抱而起。
霍木兰心头一震,霎时只觉天旋地转,飞雪飘散,怔忪中,山外一轮残月从眸前缓缓划过,继而变成沈未已带笑的眉眼,淡淡月光下,还有他左脸颊上模糊的伤痕。
她一时呆住,却见沈未已淡笑不散,气定神闲道:“山路颇远,我抱你去。”
霍木兰胸口又酸又暖,双眸中泛起点点湿意来,瓮声瓮气道:“你知不知道,随随便便对一女孩子搂搂抱抱,是登徒子行为?”
沈未已果然一愣,但只片刻又复镇定,淡道:“这个自然知道。”
霍木兰气急道:“那你还……。”玉面一红,咬着唇忍住不说,只细看他脸上神色。
沈未已看着林内道途,缓缓道:“昨天是你要我抱你的。”微一停顿,挑唇笑道:“今天,算你还我。”
霍木兰闻言一怔,片刻后,凝着他的眉眼抿唇一笑,将头埋进他怀里,又似得意,又似娇羞。
二人穿越梅林,走上山顶时,西边那轮残月方缓缓消失,熹微拂晓,山中泛起淡白光泽,松柏兀立,山腹绵延,目之所及,江山无限妖娆。
沈未已寻来一些松叶铺在雪地上,和霍木兰并肩坐下,静候东边天幕旭日升起。
因适才被他一路抱来,霍木兰心头闷火已消失不少,此刻但见四周万山渺茫,云封雾锁,一轮旭日掩藏在云层下将升未升,心胸便更发开阔起来,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道:“果然还是日出更让人心里欢喜些。”
沈未已偏头看她,眸中笑意淡淡,“你若喜欢,日后可常来。”
霍木兰撅嘴道:“我可不想每天起那么早。”
沈未已听后笑笑,眉眼微弯,当真是如风雪初霁,春日东升那般光彩夺人。
霍木兰仰头看着他,见他脸上划痕在熹微下更为清晰,忽想起当日自己对他的种种“暴行”,歉疚道:“还疼不疼啊?”
沈未已含糊“嗯”一声,转头来看她,双眸微微发亮,“什么?”
二人一人低头,一人仰头,彼此距离变得那么近,就差鼻尖碰上鼻尖,额头对着额头。霍木兰微一咬唇,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沈未已睫毛顺着她指尖方向一动,淡笑道:“疼是不疼,就是一张脸不小心让人给毁了。”
霍木兰收回手来,垂睫道:“你是神医,还会被这点小伤难倒不成。”
沈未已看着她,“有人喜欢划,想必便是喜欢看它,所以我只好留着了。”
霍木兰双睫闪烁,看着别处道:“丑八怪一样,谁会喜欢啊。”
沈未已轻轻“噢”一声,似有些委屈道:“那可怎么办啊?”一面说,一面悄悄探近来,气息呵在霍木兰脸上。
霍木兰觉得又热又痒,瓮声道:“我怎么知道?”扭头躲开,熟料这一动,嘴唇竟从他鼻尖一擦,整个人霎时呆住。
东方天幕开始吐白,云雾后透来一两道金光,映得沈未已双眸格外深邃,忽明忽灭,让人辨不清其中神色,只见那处似有雾泽氤氲。
霍木兰撑着一地松叶,微微往后一躲,然沈未已却探出手来,在她腰上一托,哑声道:“躲什么,不许躲。”头缓缓一偏,将那心念已久的吻覆盖在她唇上。
霍木兰脑中一轰,赫然睁大双眸,却只见他纤长睫毛在眼前微微颤动,遮住了山外日光。
那吻先是轻轻地,淡淡地,似有似无地流连着她唇瓣,随后忽舌尖一撩,滑入她齿贝中,闭着双眼,尽情吮吸她的气息与芬芳。
霍木兰整个人呆然在地,茫然无措,只随着他的吻一点一点仰起头来,双手不自觉抓紧他衣襟,缠绵中,还能听到自己一声淡淡的呻吟。
她心中一惊,羞赧至极,却闪躲不开这蚀骨的吻,怔忪中,反被他俯身一压,躺在一地蓬松的松叶上。
“我倾尽一切救你,你拿什么来回报我?”沈未已双眸微瞋,吻着她道。
霍木兰神色迷离,在他热吻下滑时扭开头,低声道:“你要什么?”
沈未已握紧她肩头,吻在她颈窝间,“我要你,”将手从她腰后抽出来,与之十指相扣,“我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雪山外,一轮旭日冉冉升起,云破日出,光泽遍地,然霍木兰目所能及的,却只有那人幽邃的瞳眸,以及那双眸中,动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