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提及,你这一辈的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中的事。”
霍木兰垂睫思虑,江承平续道:“二十多年前,武林出现了一名奇人,名唤凌世远,他不过二十出头,便凭借一身绝技打败中原各路豪雄,成为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在他所怀武学中,有掌法克武当、剑法攻峨眉、指法镇少林,后人归集起来,总共十七式,名曰‘沧澜十七式’。”
霍木兰听得一愣,敛神回想七绝掌秘籍综述,心中渐生不安,忙问道:“是哪十七式?”
江承平道:“掌法七绝,剑法九鬼,还有一指乾坤。”
霍木兰心头大震,驳道:“七绝掌是我爹潜力所创,在青城发扬光大,与这凌世远有何相干?”
江承平似料到霍木兰会怒出此问,不慌不忙道:“青城派的七绝掌经你父亲习练,的确有所变化,但其中精髓,却不离凌世远掌法脉络。更何况,你爹这套掌法,本便是得凌世远亲历传授,说起来,他还是你太师祖呢。”
霍木兰更是大惑难解,板住脸道:“这凌世远和我爹年纪不相上下,怎会是我太师祖?难不成我爹还屈尊拜他为师么?”
江承平笑道:“此事,还当真如此。”
霍木兰目光一冷,偏头朝江承平看来,只见他须发在风中微动,面不改色道:“当年凌世远在中原武林享尽风光,想要拜他为师之人,何止千万。然放眼天下,也不过有两人能入其门中,其一是你爹,其二便是现今武林盟主,云臻。”
霍木兰听及此处,只觉一颗心乱跳起来,藏在袖中的指尖也不禁抖了一抖。她偏头看回廊外大雨,沉住脸色,道:“我爹所得‘七绝掌’,云臻贯通‘九鬼一剑’,那‘乾坤一指’之法,又在何人手中?”
江承平微捻短须,喟叹道:“这指法虽不过一式,却是‘沧澜’武学中出神入化之精髓,故而凌世远怀有私心,并未授予他人。”
霍木兰追问道:“那这凌世远现在身在何处?”
江承平摇一摇头,道:“人已亡矣,尽归尘土。”
霍木兰一愣,只听江承平续道:“二十年前,凌世远为会见昔日情人,前往洞庭湖君山赴宴,途中惨遭杀害,暴尸荒崖。云臻作为他大弟子,以变化后的流云剑法败退各大高手,继任盟主一位。虽然他曾立誓要查出当年杀害凌世远的真凶,替师报仇,然时至今日,仍一无所获,想来此事是无疾而终了。”
霍木兰跌宕思绪逐渐平复下来,敛眉道:“如今云臻已位高盟主,论起剑法,更无哪门哪派敢与其流云剑法抗衡,他为何还要觊觎我……七绝掌秘籍。”
她本想习惯言“我青城山七绝掌”,但心念一转,想起江承平先前所言,不免有些尴尬,移开目光,脸上微红。
“此中缘由我也不知,只是因他贸然杀入青城,号令弟子搜刮三清殿中经书秘笈,才妄自猜测而已。”江承平双眉微拢,倏地想起什么,又道,“至于你父亲人品,我自是深信不疑,他为人耿介忠厚,断然不会做出危害武林之事来。”
霍木兰听得此番话,不由想起父亲下落不明,心头更添一分沉闷。她深吸一口气,睫毛轻垂,看着廊下一丛花圃,将江承平此番话前后思虑一遍,缓缓道:“这凌世远,便来自那沧海岛么?”
江承平目光深远,从霍木兰注视的花丛上略过,飘往岛外江天,淡淡道:“不错。”
霍木兰目光倏然变得深邃,噤声不答。
江承平负手而立,微一叹息道:“只不过,沧海岛对于中原来说,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有言曾言,沧海岛位于南海,其中藏有中原各派真经秘笈,更有无数灵丹妙药,是以让各路中人跋山涉水,赴海远行。然而二十多年过去,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发现沧海岛所在,那个地方便如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走来一个凌世远后,便再无后文。尽管,人人都向往,但从来没有人抵达。”
廊檐外倏然狂风大作,拨云撩雨,掀弄枝叶,使得耳边淅淅沥沥一片,仿佛是江涛拍岸,意图将江承平此言没入腹中,以让沧海岛成为一个千年沉睡的神话,再不为人所知。
霍木兰蹙紧蛾眉,华发在江风中翩动鼓荡,掠过那双凤目中闪烁的思绪,散出阴寒气息。她伸起手来,将发丝往耳后一拢,抬起双睫道:“云臻的目的是沧海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