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答话,只问道:“姑娘找家师有何要事?”
霍木兰一笑,道:“他是天下神医,我找他,自然是让他救我!”
什么不过半年半月性命,她霍木兰才不相信!
“抱歉,”却在这时,忽听沈未已转身离开道,“家师已仙逝三年。”
霍木兰心头大震,如瞬间跌落深渊,她见沈未已离开,忙两步一并追上前去,大声道:“你是沈玊的徒弟!他死了,那你便是天下神医,你要救我!”
木屋外正是风雪交加,大雪喷来,刮在霍木兰脸上,锋利得像刀子一般,不过一会儿,便已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红痕。她却好像没有察觉,只在风中拼命睁大双眼,死死看着那人,目光比这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
沈未已脚步微慢,却不停下,缓缓道:“在下医术不精,救不了姑娘性命,若想活命,还望另请高明。”声音平淡无奇,便似这苍茫大雪,听不出任何愧疚,连一点怜悯都没有。
霍木兰闻言气极反笑,走上前道:“你这算什么话?昨天还说什么草芥便是人命,摆出一副救济苍生的模样,现在又对我冷眼旁观,坐视不管!难道我霍木兰的命,还不如那一堆草芥么?!”
沈未已在石井边上站住,将碗筷放进木盆中,反问道:“那依姑娘之见,你的命有多贵重?”
霍木兰一愣,口不择言道:“我是青城派大小姐,将来一派之主,身兼重任,自是不能轻易死掉!”
沈未已冷道:“便是如此,所以你的命贵重?”
霍木兰昂然道:“是!”
沈未已看着她道:“凭什么?”
霍木兰一震,答不出话。
沈未已似早料到她会哑口无言般,看着她气急的面色轻轻一笑,霍木兰更是不悦,皱眉道:“你笑什么?”
沈未已道:“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他不再看她,而是从石井里打上水来,倒进木盆,动作文雅而娴熟,衬着那身白衫,又平添些许清逸之味。
霍木兰硬是呆了呆,才道:“什么话?”
沈未已淡淡道:“作茧自缚,咎由自取。”端着木盆转身走进厨房,忽听霍木兰在后道:“那总强过你冷血无情!”
沈未已并未理睬,拂袖将木门一关,便止住了外面呼啸的风雪和霍木兰微弱的声音,他将木盆放在灶边,扯来门背后一根木凳下来,提上衣袖后,便开始洗起碗来。
近两年,小筑中只有他一人居住,故而这些曾经没有染指的粗活琐事必须亲历而为。有些事体会过,才知道并非看起来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譬如在这终年积雪的山中用凉水洗碗擦地,就是件看之易,行之难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被井水冻红的手,忽然就在想,当年的她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井水明净无尘,却有几块碎冰浮在水面,映得他一双星目灿若曜石,修长如竹的手指游动其中,似白龙过海,明耀动人,甚至还有点像当年师兄妹二人在雪地中携手飞舞的身影。
他怔然地看着,不知不觉便停下了手中动作,等敛神时,已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他有些懊恼,沉下脸来匆匆洗完了碗,倒掉水,将木盆碗筷归于原位,推开厨房木门,登时一呆。
霍木兰还站在院里,秀发衣衫上沾满了雪花,整个人像个被冰封住的娃娃,只有一双明媚的眸子闪着些生动的光,在他推开门时,晃了一晃。
他一个恍神,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日子,他从屋中推门而出,一抬头,便看到了在院中等待的那个身影。她红裘在身,眉眼似画,在他出门时将俏脸一扬,嗔道:“师兄,你又慢了噢!”
一边说笑,一边蹦上前来挽他手臂,嚷道:“下次再这么慢,我可就不等你了!”
师兄,我可就不等你了。
不等你了……
想到这里,猛然心头一痛,他忙敛眉斩断思绪,沉着脸走进内屋中,再次出来时,已披上狐裘,背上竹篓,手中还拿着一个斗笠,似要外行。
霍木兰瞪大眼睛看他,见那竹篓中载着草药,是他昨日冒雪上山采来的,并不多,大半还覆着一层霜雪,便问:“你去哪里?”
沈未已道:“进镇。”说完,已同霍木兰错身而过,举起斗笠来戴在了头上,道:“外边风雪大,你进屋去。”
“不,”霍木兰想也未想,便出言拒绝,迈步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