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够了没有?该回家了。”单放站了起来,我抬起头仰望着他,轻轻地问:“去哪儿……”回家,回哪里的家?他还不知道我为了他不能回杨家去了,我发过的誓言,虽然没有几个人听到,但当我想到我说过的“如果再见杨沉一面,我将永失所爱”的时候,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永失所爱。
单放理所当然道:“回杨家啊。”
他可以回去,他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左迁岭南,他将岭南之地治理地井井有条,他在京城,一到便能立即扎根生产,他即便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他还能回到杨家。
我苦苦一笑,说:“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到杨家去……”那里,不是我的家,因为我背叛了它。它曾经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暖,那么多的依赖,可是,在重要的关头,我丢下了它,头也不回地要去京城找单放。
单放蹲下身来关切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被人追杀,为什么杨沉不在我的身边,是不是他对我不好。我听到他的这些话,瞬间就落下了泪来。“你上次……在杨家大门口说,说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我一想到我就很难过……没有想到我再次出事的时候,你还是能够刚刚好地救下我……每次,我没有了杨沉的保护……你就会出现……”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泪珠子不争气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轻轻地抱着我,怕一用力,我这颗脆弱的心就会支离破碎。
单放,你真的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吗?
“陵儿,我说过,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保证你的周全,即便你跟我回宫,我也不会像对待水清浅一样地对待你,我不会把你送进宫去的。”他拍了拍我的背脊,轻轻地说。
水清浅那么地爱他,没有换回他的一句爱她。我没有为他做什么,他却那么的爱我。那一夜的萤火虫,永远都在他的心底里翩翩起舞,发出微弱却强烈的光亮。
他说——你不想回杨家,那我们不回去。他说,方才的那座竹屋子,三面怀山,一面怀水,最适合生活,等那些官兵走后,我们就在那里住下来。我不禁脸红心跳——他要住下来?和我?就我们两个人?我抱着他的脖子,摇摇头:“不,这里不安全,莫说这里死了人晦气,就说这里的命案和黄金的失窃就会让官府追查好一阵子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再也不回杨家了,好不好?”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愿意放下他的江山,和我一起过平凡人的生活?他也愿意放下杨家的富贵,和我一起粗茶淡饭?
我们,真的要两个人一起生活,就我们两个人?
我心如有小鹿,拼命地乱撞。他拉着我的手,与我一起跋山涉水地找寻适合居住的地方。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依山傍水之处,站在小溪边,他吻住了我。
那吻,深情,炙热。
他搂紧了我的细腰,一手托在我的后脑勺,用力地汲取着我口中的甜津。喘息,喘息,我幸福地回味着他给我的爱和甜蜜。单放……我愿意……交付你一生……
“小心点儿——”我朝着树上的单放大喊道,他说:“你放心,有我在,这些都是小事。”他一掌就把一根树枝给劈断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呢,他方才去隔壁的竹林,用手掌斩了许许多多的竹子回来,说要亲手搭建竹屋。他力气大得很,武功也很惊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皇室的身份,没有那份血海深仇在身,他若是报效朝廷,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不,我居然忘了,南宫羽一直都还没有知道单放的真实身份,他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报效朝廷,却遭到了南宫羽的怀疑。
还是不要走出这里了,至少在这里,可以快快乐乐,安安全全。
“陵儿,在想什么?”他身手敏捷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朝我笑着走了过来,我笑道:“没什么啊,我只是在想,待会儿吃什么好呢。”他捏了捏我的脸:“你还是那么的爱吃,那我们待会儿去抓只鸡烤来吃可好?”“嗯嗯嗯,好好好。”我舔了舔嘴唇,无比雀跃。
马上就要四月了,天可真蓝啊,春风拂面,可舒服了。我一边啃着单放烤的鸡,一边脱下鞋袜伸进了溪水之中。他走过来,道:“你一只鸡吃得饱吗?”
我点点头:“吃得饱,跟着你,我可以吃得很少,我很好养活的。”只有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吃得再少一点,再少一点。“你也过来泡泡脚啊,很舒服的,快点快点,我让点位置给你。”
他笑说:“我可不像你这么的优哉游哉,我是男人,可是要干活的。”他抡起袖管,准备开工。我奇怪地望着他,要做什么啊?他朝我身后一指,我看了过去——对喔,我都忘了,要盖屋子呢。我连忙从水中提起了水淋淋的双腿甩啊甩,道:“你等等我,我的脚脚马上就干了,等我穿上鞋子就帮你一起干活儿!”
他走了过去,大声对我说:“不用了,你吃你的鸡,好好玩你的吧,别给我捣乱就行了!”
捣乱?我怎么可能会捣乱呢,我才不会帮倒忙!我不服气地朝他的背影努了努嘴,心里想着,到时候可别来求我帮忙。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想多了。
单放一人,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