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老爷不认得我也便罢了,如果我走过去给他倒酒,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不出我来的啊!
我站起身,说:“是。”
婆婆啊,我可要被你害惨了……
起身,缓缓地向老爷那边挪去,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老爷,你待会儿要是跳起来直呼“你不是我的女儿啊,我的乖乖心肝宝贝呢”可不可以轻一点儿,别把我吓坏了,我经不起吓啊。
唉,要死了要死了,豁出去吧!我拿过婢女手中的酒壶,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老爷的身边。
勉强镇定了一下,我柔声唤道:“爹,女儿给您倒酒。”
“好,好,哈哈哈……”老爷很是高兴地转过了头来,抬头来看我。
我一下子紧张得无法呼吸,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我清楚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老爷笑道:“怎么了,快给我倒酒啊。”什、什么?老爷居然面对我这张脸没有任何的疑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颤抖着给他倒完了酒,我踉踉跄跄地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心有余悸。
吃完饭,人都开始散了,婢女们开始收拾桌子,我对杨沉道:“相公,你请爹爹到我房里坐坐,我先行一步,去准备茶水。”杨沉很听话地就把老爷截了过来。
大厅外面人影紊乱,我嘱咐馨儿待会儿谁也别让进我房间,我要和爹说会儿心里话。
“是,大少夫人。”馨儿没有多想。爹和女儿说会儿悄悄话,谁会多想了去,这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我出嫁后都还没有机会和爹说话。我们加快了步子回到了房间,等在那儿。老爷和杨沉一到,我就把杨沉支出去了。馨儿关上了门,只剩下我和老爷两人。
我从梳妆台上站起来,转过身,喊了一声:“老爷。”
老爷许是微醉,道:“你怎么叫我老爷啊,你应该叫我爹,你这个丫头,嫁出去就不认爹啦?”“老爷,您看清楚,我是陵儿,不是小姐。”我凑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一点也没有愣住,只是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呢,我生的丫头还能不清楚你是谁吗,你就是黄贞儿,不是什么陵儿。”
反倒是我被愣住了。
过了良久我才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老爷,您中邪啦?”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方才吃饭的时候,只是老爷眼睛不好认不出我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站在旁边伺候的小粉和小张也一点惊讶疑惑的表情都没有?“你乱说什么呀,爹怎么会中邪,爹告诉你,嫁到了杨家,就得好好地学杨家的规矩,你不小了,别再莽莽撞撞什么祸都要闯,要听公婆的话……”
老爷又开始碎碎念了,我真想赶紧赶他走。
但我还是不死心地站在他的面前问:“老爷,您真的不认识我了?”他肯定是喝醉了,万一就醒,就什么都揭穿了,我也不待他回答,连忙开门让杨沉进来。
开门的瞬间,外面的冷风一股脑地钻进了我的袖子里,站在外面等候的杨沉听到声音回头,问道:“贞儿,怎么了?”
我道:“外面真冷,我居然就这样让你站在外面……”声音很轻,很轻,我的心里顿时荡漾开了歉意,和愧疚。杨沉待我是极好的,虽然他没有参与进我原初的命运,那段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过往,但在我剩下的岁月,他将我的时光描绘成了琥珀般美丽。我将他拉进房中,为他拍落身上的雪花。
“你让人为我做了上好的袍子,那么暖,你自己怎么就不给自己做一件呢。”我的语气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关心,几乎忘了老爷还在房里。杨沉就是个傻大个,看着很强势,其实也是一个温柔的君子。我不愿意与他行周公之礼的时候,他也不曾强迫我分毫,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兴许还在等着用他的一颗炙热的心来融化我。
杨沉,你是一个好人,让人没有办法不心疼。
老爷走过来道:“贞儿,看到你们夫妻和睦,爹就放心了。”“爹……”我抬头,看见老爷并没有一丁点的醉态,他慈爱地望着我们,摸了摸我的头。
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黄贞儿。
我的眼眶蒙上了一层霜,我在他人的命运里,得到了一直想要得到的温暖。那些父爱,那些家人对我的照顾和厚待。我水陵儿,是一个没有家的女子,现在,我似乎一切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