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些陈旧的书和大把写满字的宣纸,疑惑地问道,顿时,仿似有一道晴天霹雳砸中了我,我当场石化地吐出了五个字——“婆婆的……家规……”
我让雪儿趁着家宴的时候潜入杨敏房间偷出来的,没有想到她得手之后爬进了新房的窗子帮我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书桌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还没有背啊!明天就要抽查祖训了啊!
我微笑着扯了扯单放,道:“你可不可以站起来?”“嗯?”“给我到一边去。”生生地把单放扯到了旁边,我端坐了下来,拿起那几本书就埋头进去。光线有点暗,我瘪了瘪嘴,还没开口,单放就自觉地去给我点灯了。
烛火曳曳,书桌前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他问:“你看家规做什么?娘打算让你打理杨家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些家规不是治别人的,是婆婆专门用来治我的,她老人家还辛辛苦苦想了好多条新的家规来考呢,明天晌午我就要去她老人家跟前背了,背不出来就要做苦力……”
秀眉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单放笑了笑:“水女史德才兼备,想必这些都不在话下,女史自古以知书妇女充任,掌管后宫礼仪等,你破例为之,定有过人之处。”
我没有接话。
雪儿不知何时趴在我和杨沉的新床上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单放则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挥着狼毫在宣纸之上涂抹着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字符。灯油燃尽了,他便为我悄悄地添置,新房里面原本没有备多少的灯油,之前熬过一夜,用得差不多了,单放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只红烛——许是拜堂成亲洞房夜的时候遗留下的。
夜,静悄悄地流淌着时辰。
杨黎竟然没有再来,我和单放本以为她会找个大夫来过过场子,看来,这场戏,不光光是我们,连她也不想再演下去了。
“杨家家训第一条:勤字功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
前天夜里,是杨沉陪着我熬夜奋战祖训,今夜,却是单放为我点灯相伴。
我吸了吸鼻子,把自己一股脑地砸进了老祖宗的规矩里面,才不至于老是去胡思乱想。杨沉人比较霸道,喜欢欺负我,单放虽然表面冷冽,难以亲近,但在与他相处的细枝末节,还能发现他深藏着的温情。我忽的敲了敲脑袋,唉,又在瞎想什么了……
“什么叫做‘牝鸡司晨’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原本想硬着头皮不跟他说话的,可杨家祖宗的学问是高深得不得了,越是到后面越是看不懂了,骈句连篇,古语典籍无数,也不知杨家人中有没有谁也这么专心攻克过祖训,反倒是我这么一个外姓冒牌的新嫁娘挑灯夜战了好几个晚上。我差点连“牝”这个字都读不出来啊。单放答道:“是妇人专权的意思,雄鸡报晓,母鸡却做了雄鸡该做的事情,阴阳颠倒,是大不祥。”
我咬了咬笔杆:“我知道,就是像当今的端妃娘娘是吗?”
时间忽然静止了。
雨后沉闷的空气里唯独剩下了两个人的心跳,东方的鱼肚白在窗外显得尤为耀眼。
深深凝望。
他一勾唇:“端妃倾轧朝政,只有端妃身边的人知道而已,她还没有到路人皆知的地步。水陵儿,都说到这里了,你还想否认你的身份吗?你以为你否认了,我就会相信你真的只是济南名媛黄贞儿?”
“我不是水陵儿。”斩钉截铁。我不是水陵儿,我是黄陵儿。
我捧起了书,站起想走,但是被他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单放一把搂住我的肩,表情有些痛苦和不解:“水陵儿,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的身份?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和我,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二弟,听你的话,我似乎去过京城,但我黄贞儿自出生以来,从来,从来没有离开过济南,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也许我长得像你的故人,但我真的不是,我是你的大嫂,单放,你记住了。不要再执迷不悟把自己哥哥的女人当做是你的旧爱,我可不想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我是你的大嫂,你记住了。
记住。
单放一手挑起了我的下颔,道:“你也给我记住了,你就是水陵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他低下眸子,靠近了我,深深地吻住了我。我连忙去推开他,终是难以得逞。“放……”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啊……泪,不经意之间滑落了下来。
“二哥,大嫂,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雪儿站在我们一尺之外,愣愣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