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方才说话间,曾向于懿跨近两步,因此离她也就三四步的距离,这时心中急迫,两大步就冲到了她失足滑下的地方。但此刻于懿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落了下去,关越向前疾扑,一把拉住她为保持平衡而扬起的双臂,但他大半个身子都向外扑出,虽然拉住了于懿,却连着她一起往涧底摔了下去。
在这半空中无从借力,关越知道这一跤是非摔不可了,他借着方才扑过来的势头,搂住于懿半空中一扭腰,变成了她在上他在下的位置。
溪岸说低不低,说高不高,他只来得及做了这么个动作,就和于懿一起摔到了涧底。关越是右脚先着底,只觉脚踝撞在了一块硬物上,随即后背一阵剧痛,砸到了涧底的冰面上。
于懿则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关越的身上,脸正撞在他胸前,只觉鼻梁一阵酸楚。她爬起身,抬头就见关越脸上有痛苦之色,急切地问:“关捕头是哪里受伤了?”
关越艰难道:“右脚。”
于懿去看他右腿,只见他的右脚踝下有块突出的大卵石,而他的右脚向一旁扭着,恐怕正是磕在了这块卵石上,只是不做检查不清楚骨头有否折断。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是否要立即替关越急救?若是立即施救,他会不会又对自己生了疑心?但若是等请来了大夫再让大夫为他诊治,她良心上又说不过去。他受伤全是因为要救自己,她又怎能看着他痛苦那么久?
于懿一咬牙,还是先救人要紧。她正要点开终端,却听头顶有人道:“先别移动他。”她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岸边说话的人。
孟蜻从耳机中听见关越对于懿说他并非西州府人氏,就从别院出来了,关越的刀上还带着他贴的跟踪器,他找到了大致方位就在附近站着听他们的对话。深冬季节,树木枝叶凋零,未免被关越察觉,他离得较远,反正通过于懿这头的手镯,他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直到于懿发出惊呼,他急忙奔过来,只因距离太远,等他赶到时,关越已经受了伤。
孟蜻沿一处较缓坡岸下到涧底,先问:“关捕头,除了右脚,你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关越运气全身走了一遍,后背只是筋肉撞伤之痛,唯有右脚处疼得钻心,便道:“其他地方不碍事,只有右脚。”
孟蜻半蹲,背对关越点开终端,一道暗蓝色的光线在他的脚踝处匀速扫过。孟蜻看着终端上显示的结果不由微微皱眉,踝骨骨折,以这个时空的骨科大夫手段,恐怕会留下点后遗症。他换了个角度再扫一遍,得到三维成像。
好在关越是习武之人,肌肉强健有力,踝骨虽然骨折,错位却并不厉害,只要看清错位的位置,他也能接。
孟蜻用双手摸了摸关越的脚踝,装着在检查伤势的样子,突然发力正骨。
关越闷哼一声。
孟蜻再用终端扫描一遍,确认他的踝骨错位已经纠正,就关了终端显示,回头道:“关捕头,恐怕你的骨头摔断了。”
关越忍痛问道:“孟公子也懂医术?”
孟蜻道:“略懂一二。”随即他转向于懿道:“娘子,你回主院喊几个壮年男子过来,带上四根竹竿,粗绳索和床单。”
于懿答应了,急忙找岸边较缓之处爬上去,匆匆跑回主院,先命傅诚备车,赶去佃农居处,找来几名身强力壮的农夫,并让他们收集孟蜻所要求之物,接着领他们一起赶回岸边。而傅诚这会儿就赶车出庄去请接骨大夫回来。
在赶往溪边的路上时,于懿才突然回过味来,孟蜻方才当着关越的面叫她娘子了,显然是故意让关越听见的。
孟蜻吩咐农夫将四根竹竿交叉扎紧,呈长方的“井”字形,随后将床单蒙在井字形中央,四角扎紧,这就成了一张简易的担架。
两名农夫在下托着担架,两名在岸上拉着,将关越抬上岸,随即再将他抬回主院。
孟蜻在涧底用石块砸了些碎冰带回去,用厚布裹着,让刘婶替关越冰敷止痛。
关越始终默默不言,不光是忍痛,他一直看着孟蜻。孟蜻对于懿一口一个娘子叫着,即使被于懿暗中拧了好几下腰肉都不改口。
于懿真是无奈了,她方才一番自轻自贱的话,好不容易才让关越觉得他对自己并无真心,这样也就把他隐瞒身份的事掩饰过去了,他却在这里亲亲热热地叫她娘子。
傅诚终于把大夫请来了,大夫为关越诊治过后说他骨头没错开,关越看了孟蜻一眼,似乎在说“孟公子你搞错了。”
接着大夫又道:“但为求稳妥,还是用夹板固定伤处,在床上静养妥当。”
孟蜻对关越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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