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走吧

他们三个人的婚礼。

    可是如今，只是他们俩的。

    因为姬无忧华还在冷宫里，她只是姬美人，不是曾经被帝王礼聘入宫的官家小姐，不是高高在上的华淑妃，所以没有婚礼。

    什么都没有。

    小小的宫墙外喜气喧天，今日皇上迎娶贵妃，虽不像迎娶皇后那般声势浩大，却也不容小觑，而姬无忧华只能孤独地呆在移星殿里。

    手里拿着一叠稿纸，是先前对赵俨说过的攻城器械，她凭着记忆将它画下来，本想交到他手里，不过他眼下想必是没有空了。

    “娘娘，贤妃娘娘送来了礼服，请您今晚去参见宴会呢。”环儿端着托盘进来，姬无忧华只淡淡扫了一眼，推脱道：“不去，你就说我病了。”

    去看赵俨娶她的姐姐吗？她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环儿恭谨地应了一声，亲自去了瑞雪殿回话。

    姬无忧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伤心、难过、痛恨、嫉妒……都有吧。可她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参加婚礼都没有勇气。

    记得小时候家境并不好，爹地生意失败，平时来往的亲戚朋友全都在此时对他紧闭大门，那段日子她记得好清楚，爹地每天不停地在外跑，晚上总是垂头丧气地回来，家里的菜永远只有一个，不过她的碗里总会有妈咪放的一片四川腊肉。

    她并不爱吃腊肉，可那时候几乎成了最美味的事物。

    后来，妈咪从一贫如洗的娘家偷偷借了一笔钱回来，爹地这才重新开始做生意，后来越做越大，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移居国外。

    爹地并不知道那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可她知道，那是外婆卖掉了祖上留下来的一枚玉佩，外公知道后气得与妈咪断绝了关系，直到妈咪死都没有再见面。

    这是妈咪一生最遗憾的事情，可是为爹地如此付出的她却没有得到更多的爱，相反，爹地在她死后的第二年就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了。

    其实她很恨爹地，恨所有薄幸的男人，所以她肆意挥霍爹地的钱，肆意与男人交往并不断地抛弃他们。

    包括送她上西天的林峰，林峰对她真的很好，她却辜负了对方。

    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姬无忧华坐下来，拿过琵琶弹了一曲现代的歌。

    说寂寞说心痛说脆弱，那不是我作风。

    你不懂我难过你想走，我全看在眼中。

    我们已错过那么多，你有你的梦，我有我坦然的自由。

    我们还能拥有什么，能不能继续挽留。

    是什么让你迷惑选择了孤独，是什么让这一切变成了荒芜。

    曾经的拥有这样被蹉跎，爱过你恨过你的证据一一闪过。

    在孤单的这一边，变成了包袱，在幸福的那一边，已成了败诉。

    放逐所有的心痛，也许痛哭就能狠下心……忘记爱过。

    清丽的歌声飞出，飘荡在这荒芜的冷宫僻院，姬无忧华一边唱着，眼泪一边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是第几次掉眼泪了？好像数不清了吧，她曾经对自己说再也不哭的，为什么还要哭？

    为什么还要为了赵俨哭泣，为什么还要独自饮恨？

    唱第二遍时，忽然一阵低沉哀婉的笛声响起，与她的琴声相和，姬无忧华知道是凌越殿的那个神秘的男子，她倏然停下来，将琵琶丢在一边。

    就算她是个失意的人，也不愿意与别人琴瑟相和。窗外凉风吹来，竹叶间传来一阵沙沙声，夏日的气息越发近了，空气有些燥热，然而她心里却如冬雪般寒冷。

    粉红色的宫灯照亮了整个大明宫，洞房设在姬花曼丽的瑞祥殿，华丽程度仅次于皇后的瑞凰殿，却是离勤政殿最近的一处妃殿。

    这样的安排足以证明姬花曼丽的地位尊崇与荣宠。姬无忧华静静坐在院子里，脸色发白地听着瑞祥殿那边传来的热闹声，心痛的无以复加。

    原来爱情不止是甜蜜，还有痛苦。虽是五月的天气，夜间也有些凉了，可她却固执地不愿动，心中甚至想着就这样折磨自己，死了不是更好？

    突然身后一动，一件衣衫披上她的肩头，回头一看，正是赵颂。姬无忧华有些失望，为什么每次她最难过的时候陪在身边的都不是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的心情很复杂。

    赵颂神情有些憔悴，一贯玉树临风阴柔俊美的他从没有展现过这个样子，姬无忧华忽然有些担心，冲口问道：“你怎么了？”

    赵颂有些讶异，好看的凤眸又涌上一股欣喜，他微微摇头笑道：“没怎么，倒是你……”他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半晌迟疑道，“你要看开些，皇兄身边会有更多女人，包括皇后。”

    说着他又冷笑起来：“那时候就告诉你了，眼下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可后悔了？”

    后悔吗？姬无忧华问自己，可是她心里一团乱麻，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她只是很难过，很不甘心……

    不甘心？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赵颂看出她的黯然，语气也松了些，他瞟了姬无忧华一眼埋怨道：“不知道你这女人都在想些什么？难道接受本王很难吗？非要呆在这吃人的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