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条瞒天过海之计竟然就这般轻轻易易地成功。
待到钱守备率领水军上岛前来迎接时,若依了赵守信,这群江湖中人只怕一个都休想上船。杜晓月本是五阴山弟子,经此一事更是对武当等名门正派深恶痛绝,但想到还要依靠各大门派共抗拜月教,也只得让众人上船,却假托这是崔安临终嘱托。
赵守信等人将崔安放在软轿之中抬上船,武当派众人亲眼见到“焚化尸首”的火堆,对崔安之死更是毫不怀疑,一行人就这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陆地之上。
杜晓月待武林大会众人散尽之后,便带领赵守信等人径赴左近的天目山。他为人心思缜密,在拜月教卧底之时便已在此安排下了藏身之处,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自己未曾用上,倒是先成为了崔安的养伤之处。
此番经过即便是说给崔安听,只怕她自己亦是难以相信。但杜晓月万万没有料到,如此千辛万苦地将崔安从鬼门关前拉回,她居然还是一心求死!想到这十余日来自己忧心如焚、度日如年之状,不由得苦笑一声,凝视崔安片刻,涩声道:“姑娘可是武当门下的崔安?”
崔安低低叹息一声,仍是双目紧闭,点了点头。
杜晓月亦是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只恨自己太笨,其实那日姑娘使出武当缠丝手掷回霹雳风雷珠,我就应该想到!若是早想到这一节,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孤身一人到武当派的禅房之中!”
崔安不由苦笑,心道:这件事早在紫禁城中把康熙从师父的剑下救出,便已然是不可挽回了,就算与你一同进到禅房之中又有何用?师父要执行门规,自然不容外人插手,更何况这次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竹舍外一群人大声道:“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低声道:“是赵守信么?进来罢!”
赵守信推门而入,在榻前请了个安,大声道:“主子终于醒了,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崔安听他欢喜之意甚为真诚,亦是微微感动,道:“你们在京城本都是过得逍遥自在,偏偏领了这趟差事跟我出来,徒然吃了不少苦,却没有半点好处。从今天起,你们也不必跟着我啦!我这就写封信,让你们回去复命。”
赵守信一时摸不着头脑,急道:“主子大事未成,奴才们何敢擅离?这必是奴才们差事办得不好,惹主子生气了,请主子责罚。”
崔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给我纸笔,我这就写信。”
赵守信大急,他们是领了皇帝的密旨跟随崔安出京干事,如今寸功未立居然要被遣回京城,如何对皇上缴旨?他跟了崔安这些日子,已知道她历来言出法随,说出话绝无更改之理,一时也不敢出言相求,只是以目光示意杜晓月,指望他从旁相劝。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姑娘何苦如此?你纵然不念我们这些日子的奔波辛苦,你大事未成,难道也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