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之一言不发的就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宋逸轩有心问问她怎么了都来不及。
必然跟汤焱有关,可是汤焱是客人,宋逸轩即便是一校之长也还得讲究一下待客之道,总没理由把客人晾在客厅里,自己去跑进小屋。
“汤焱来了,来,先坐会儿。”宋逸轩招呼了一声。
汤焱倒是不客气,喊了声宋校长好,就在沙发上坐下了,然后开始四下张望屋内的摆设。
相比较其他副部级的高校校长,宋逸轩住的环境绝对称得上简单,没有奢华的装修,也没有华贵的家具,客厅里除了沙发和茶几,就只有一张佛衾,上边供着一尊弥勒,笑脸张嘴迎客。
给汤焱倒了杯茶之后,宋逸轩笑着问:“汤焱啊,你和研之怎么了?”
汤焱撇撇嘴:“没什么啊,挺好的,不过带路党都挺烦人的。”
宋逸轩没法儿再问了,他开始怀疑汤焱是不是真的了解带路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概是注意到汤焱的目光锁定在佛衾旁边的一幅画上,宋逸轩干脆问到:“这幅画你看如何?”
画上有三分之一被一只信步闲走的孔雀占据,昂首迈步,头顶三根金翎,尽极骄傲。另外三分之二的位置则被一个脚踏祥云的弥勒佛占据,自然是满脸笑容,大嘴呵呵,一手握着念珠,另一手则轻搭在肚皮之上。
“二流的技法,三流的构图,不入流的意境。”
宋逸轩微愕,这幅画是他自己的作品,汤焱说他二流的技法他或可承认,他毕竟是改行之人,对他而言作画本是闲趣,跟真正的画家自然不能比。可是他自问在构图上不会比任何大家逊色,一个搞城市规划设计的,搭框架的水准不可能太差。而意境上他更是无法认同,这些年宋逸轩自问修心养性,不敢说淡泊致远,至少在这红尘浊世之中也算得清心寡欲,意境上纵然比不得那些大家,可总也相去不远。
“哦?点评一下?”宋逸轩略微有些不悦,良好的修养却依旧让他想听听汤焱究竟会有什么样子的见解。
汤焱站起身来,走到那幅画面前,信手指了指:“这幅画大概是宋校长您的作品吧,或许你还为这幅作品颇为自得,也该是获得不少称誉。技法上我就不做点评了,您自己的画工如何,您应该很了解。而构图,败中之败,若不是疏密间隔还隐约能见到几分气魄,这构图甚至也可以说是不入流。孔雀乃是东来佛祖的坐骑,可是画中孔雀只顾展示自身的翎毛,佛祖却自踏祥云,那还要这个坐骑干嘛?构图逻辑上有失误,即便是人兽分离,也该是佛祖在前赤足行走,孔雀随后亦步亦趋,把一个坐骑画的跟带路党似的,构图能力可见一斑。至于意境,宋校长,构图大败之后,何谈意境?意境本是作者的思想表达,你这幅画想要表达的思想难道是孔雀跑来接引东来佛祖去参拜藏传佛教么?”
话虽说的很不客气,换个人保不齐就会羞恼气坏,可是宋逸轩听完之后,却是若有所思,不得不说,经过汤焱这么一解读,这幅画真的就仿佛一无是处了。宋逸轩想起当初他画完这幅画之后,让人评点之时,多数人自然都是褒扬之词,可是他却有一位老友笑而不语,被追问也只是笑着点头说了一句还不错。看来,当时那位老友就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更不想扫了他的兴头才会如此,否则,大概会说出和汤焱类似的话语。
不过宋逸轩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这幅画他自己真的是很得意的,现在被汤焱说的一文不值,他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难道这幅画就没有一点儿值得称道的地方?”
汤焱回头咧嘴一笑:“有!”这句话让宋逸轩总算稍微安慰了一下,“左上角这几个字,古朴内敛,拙态盎然,写的相当不错。”
汤焱指的是画上的题词,那是一个小对子,上联是深妙圆融,笑纳天下事;下联是慈悲大度,乐助世间人。
宋逸轩面如土色,心说汤焱你这是玩儿我吧,明知道这个小对子不是我写的,下边落着款呢,你居然还说这是这幅画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这几个字是启功大师帮我题的……”宋逸轩欲哭无泪了。
汤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知道啊,有了他这个小对子,你这幅画顿时跻身十万名画,恭喜恭喜。”汤焱拱了拱拳,只是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恭喜之色。
宋逸轩真的不想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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