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自川西至淮东海边,长达五千余里的防线上,天神帮与鬼门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梅霖所在的大刀堂长久以来,一直都是负责镇守各方,一线战事基本不调其参预。赫连宝树看到其余各堂各立战功,而自己则独独无事可干,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现在北边天下已经平定,只剩与鬼门一战,好不容易才得已被调到一线,虽然只是被分了个川边区域,无关紧要的地方。
天神帮各堂堂主的权力极大,除了各堂会战之外,一般的作战计划等一切事宜全由堂主自决、自定后通报给总堂,只要能保证完成所分配的任务就行。
与鬼门宣战的指令传到大刀堂,赫连宝树早就在等这一天,当即点齐手下队长以上部将,立即商量主动出击进攻鬼门的作战方案。
梅霖做为副堂主当然也在坐,只不过梅霖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月姐姐的离去对梅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现在梅霖的性格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那总是挂在嘴角边的即神秘又纯洁的笑容已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会后第二天,大刀堂兵分三路,右路取道子午谷,左路取道骆谷,中路由赫连宝树亲自率领出斜谷,三路大军分进合击,直向鬼门第五狱的驻地剑阁扑去。
这三地皆是古时蜀地,道路崎岖难行,各式山峰耸立,时闻猿啼鸟鸣之声,赫连宝树手提一百二十斤的三停板门刀,比关圣人赫赫有名的青龙偃月刀还要重三十八斤,骑在肥头大马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
各式的战报不时传来:“武当山受到大批鬼门弟子的攻击,马刀堂正在浴血奋战;武当山的右翼飞刀堂已经溃败撤退,刀盾堂正在急速赴援。”
哼,对于这些,赫连宝树只是一哼鼻子:“都是饭桶,平时好东西都送到了你们各堂,用到你们的时候却成了这样!”
接着,传来了本堂的消息:“右路侯成仁侯副堂主已经与鬼门遭遇;左路胡大为胡副堂主也发现了鬼门的踪迹。”
赫连宝树点点头,大声传令道:“两个时辰一报!”
“是,”那名弟子答应一声,下去了。
左右两路是自己的两翼,如果两翼受损,自己的三路合击的计划势必要被破坏了,既然那两路已经发现了鬼门弟子,说明鬼门弟子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不可能坐以待毙。
哼,不管你采明斗也好,暗斗也罢,只要老子大刀堂上下一心,便没有打不胜的仗。
两个时辰一报,只可惜右路报了一次后,再也没有了消息;左路也只报过来了两次,一次是我部分兵两路前后包抄鬼门,包围鬼门于谷口三十里处;一次是鬼门反攻,阴谋诡计厉害,卑鄙无耻,便再了无信息。
赫连宝树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只见当头的日头直射下来,晒得人有点心慌,不禁怒骂一声:“你娘的,大家停下休息!”
就在这时,忽有弟子来报:“报堂主,左边山峰处发现有可疑人影。”
这名弟子还未走,另一名弟子又急急赶来:“报堂主,右边山峰发现有可疑人影。”
第三名弟子又跑了过来:“报堂主,前方发现鬼门大队类似乞丐的弟子向我堂奔来!”
赫连宝树正在举着军用水袋喝水,听到此话不禁一口水都喷了出来,喷了那名探子一脸:“你娘的,想给老子来个三面包围?”
赫连宝树抄刀上马,大刀一挥:“兄弟们,给我冲,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先纵马挥刀向前冲过,果然奔出不到二里,转过一个弯,前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大队手挽手的乞丐。
赫连宝树扬起三停板门刀,刀光在太阳下发出耀眼的光辉,伏低身子,用手擦了擦有点干裂的嘴唇,大声发出了命令:“一二队占左山,三队四队占右山,其余的随我冲锋!”
四队人马迅捷有序的分成四道斜线,如箭一样向山上斜插上去。其余的汇成一股洪流,随着赫连宝树冲向那密密麻麻的乞丐。
赫连宝树大刀扬处,人头飞舞,鲜血狂溅,只一个冲锋便冲破了乞丐们的阵形,还没冲够,便觉得身前一轻,竟然冲过了乞丐的人墙。
“你娘的,这么不中用,”赫连宝树一拉马头,正向拨回马去,那匹马却突然一声长嘶跪了下去。
赫连宝树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布满了寸许长的钢钉,钉上闪着绿光。赫连宝树大骂一声:“你娘的!”大刀猛力向地上一拍,硬生生的把地上的钢钉砸进了地里,赫连宝树一个翻身站在了那片地上。
再去看自己的马时,那马早被万钉穿身,躺在地上,满眼流泪,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这时又有大刀堂弟子冲了过来,赫连宝树急忙大吼:“小心地下钢钉!”
冲过来的那名弟子一惊,用力一勒马缰,那马人立而起,两个前蹄跃起老高,却仍然向钢钉上落了下来。
赫连宝树把刀头平着一伸,那马的两个蹄子刚好落在了大刀上,赫连宝树“嘿”的一声,使出神力把那马放在了好地上。
就在这时,只见两边山坡上“轰隆隆”的滚下无数的巨石砸了下来,这些巨石挟带着无数细小的石块,扑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竟是根本不管那些乞丐的死活。
赫连宝树抡起大刀,一下把一块巨石挑了开去,接着大喝一声,又把一块砸下的大石劈成了两半,只惊的四周尘土满天,火星四冒。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点诡异的蓝火,接着无数的蓝火星星点点般随风向下飘落下来。面对巨石凛然不惧的赫连宝树却最为讨厌这些阴柔的东西。
赫连宝树一看那些苦不堪言的众部属,再看看那些屡次攻山失败的其余四队,急忙大喝一声:“撤退,撤退!”
已方即失地利,又失于防备,显然是中了敌方奸计,战场形势极为不利,如此下去势必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赫连宝树挥动大刀,亲自断后,驱赶着众军向来路退去,此时冲过了头的乞丐却正成了自己退后的阻路石,而且奇怪的是那蓝火烧在自己的下属身上,把自己那些无比坚强、视死如归的部属只烧得哇哇惨叫,而那些乞丐却浑然无事,就如不是烧在自己身上一样。
无数的只露着两只眼睛的鬼门弟子嚎叫着,从两侧山峰之上冲杀下来。
幸好赫连宝树撤退撤得快,大部属下都逃出了鬼门的包围圈,只有负责攻山的一队陷了进去。赫连宝树又挥刀如轮,杀开一条血路,把一队从中带了出来。
赫连宝树且战且走,一直退了三百余里,退过了自己的堂部,才因为鬼门占了自己的堂部在里休整,与追赶的鬼门拉开了距离。
就是这样,赫连宝树也不敢稍停,继续向东北方向退却,断后的弟子不断传来信息,鬼门在后紧追不舍,东北方鬼门弟子尤为密集。
赫连宝树与三个值日领队和一个在身边的邓副堂主一商议,立即转向投西而走,放弃与短刀堂会合的打算。
赫连宝树柱着大刀,看看跟在自己身旁的这些弟子,不禁虎目落泪。去时是何等的威风,此时是何等的狼狈?
大刀堂三千余名弟子,跟在自己身边的已经不满千人,而且几乎人人身上皆带了伤。鬼门的那些蓝火实在太过阴毒,被烧伤的部位不仅不容易长好,而且还在渐渐的腐烂。
赫连宝树为救陷入重围的一队,也被蓝火烧伤了左腿。随军大夫给他在左边大腿处挖了个大洞,清净了腐肉、脓血,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物,左腿虽可保住,但却需要时间恢复,这数十天的疼痛那是免不了的。
这时,大刀堂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人人无不在大骂鬼门阴毒卑鄙。赫连宝树骂得更加厉害,只是现在却不是骂娘的时候,关键是如何把这些弟子存下来的弟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的队伍中伤病员多,别处受伤的还好说,尤其是腿上受伤的皆走不快,而赫连宝树又不愿扔下一人,因此队伍的行进速度可想而知。
所有的马匹皆让给了重病号,就连赫连宝树也是柱着大刀艰难步行。
有一个人却大摇大摆的坐在马上,因为他是一个瞎子,他的理由是不坐在马上根本看不见路,更加拖了大队的后腿。这个人当然就是他们的副堂主梅霖。
梅霖对这些下属的伤势情景并不关心,不但不关心却好象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你们什么事都不叫老子管?这叫活该!”
要是以前的梅霖早跟赫连宝树当面说起这句话来,这时却只是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旁边有些弟子隐隐的议论声也不时的传到梅霖耳中来,梅霖听了却也并不生气,总之一切与我无关。
“你看看这梅副堂主,好大的架子啊!”“你看看堂主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骑马,这副堂主一点伤都没有,却坐在马上不下来,真不要脸!”
“嘘,小声点,随便评论上级是违反堂规的!”
“狗屁堂规,老子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堂规!”
“堂主知道了会生气的!”
一群人皆陷入了沉默。
大刀堂且战且退,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落网之鱼,一直退到了陇南的一座废弃的土城里。
经过了一路上不停的搏斗,大刀堂进入土城,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黑压压的鬼门弟子赶了上来,把土城四面围住,立即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城战。
土城虽不大,但大刀堂终于占了地利,有效的借助于城墙的防护,再加上大刀堂弟子的奋勇作战,打退了鬼门弟子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鬼门见急切之间无法攻克,便采取了围困的办法。
城里的形势越来越是艰难,粮食早已吃尽,水也所剩不多。如此挨了三天,赫连宝树决定派人突围求救,因为离这里一百里处的陕西凤翔,有一个以前自己大刀堂的分堂,只要突围出去也可东进去寻找短刀堂求助。
赫连宝树把所有队长以上的部将全集中在一起,高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兄弟们,现在我们大刀堂的形势大家也都非常清楚。我们大刀堂实已到了生死关头,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与邓副堂主商量决定要派人求援,不知哪位兄弟能保证杀出重围,请来援兵,解我大刀堂之围?”
赫连宝树目光闪闪的看着自己的这些精英下属,却见人人都低下了头。要突围不难,难得是能不能保证杀得出去,就算是杀出了,也不一定能找的到援兵,就算能找到援兵,也不知这土城里能不能支持到那个时候,这幅担子人人心里都明白。
不是不敢去挑,而是怕挑不起来砸了锅!
赫连宝树目光一个一个的自己这些队长、值日领队的脸上扫过,每看到一人,那个人便把头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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