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该是最好的吧！他这样说服自己；这样的决定该是最好的吧？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感到一阵剧痛？

    他虽然可以潇洒地离去，但却没有办法连朱茵的未来一起拖累下去。两人继续在一起，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委屈。

    为了她，也为了梦妗，他想，这该是最好的决定

    “孟伦！”

    当何梦妗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他打断自己所有的思绪，回了头，又是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还没睡啊？”

    何梦妗一愣，摇摇头，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想什么？”她问道，也预期自己或许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只见他摇摇头，还是一句老话：“没什么。”

    是吗？

    她自欺欺人地在心里头一声苦笑，仍是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对了，”她强挤了一抹微笑后这又接道：“我听父亲说，我们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为什么会这么快？我以为，你还想等一阵子”

    江孟伦望向她，见她一脸的无辜，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的头，一抹浅笑。“早晚该定下来的。我想，不该让你一直等着我”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此刻，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不确定？

    “这是你的主意吗？”她问道，却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但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听听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江孟伦一愣。所有的思绪随即让那抹笑容所取代。“当然是我的主意，”他违心地说。“别想太多。”

    可是，就是因为她想得不够多，才会让这一切变成这样吧？

    就是因为她想得不够多，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盲目

    “是吗？”她还是一声轻笑，心里头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难过。这些年来，他连碰都没有碰她，又教她怎么相信他真的想要这个婚姻？

    她抑下了心头的情绪，这又起身轻道了一声：“那。我先去睡觉了。”说罢，这便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泪水在她离去之后，再度盈上她的眼眶；她该怎

    “恭喜！”

    祝贺声在办公室内此起彼落，为了这次何氏集团企业形象广告在市场上创下良好的佳绩，大家无一不欢欣鼓掌

    朱茵盈着微笑，快速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没一会儿，陈爱玲便又跟上她的脚步接道：“听说这次广告上市后的反应特别好；他们可能明年度要与我们签约，做为专属广告公司。”

    “是吗？”她不以为意地浅笑一声，跨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的祝贺，朱茵并没有特别兴奋。

    “喂，”陈爱玲一脸不解。“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啊？像今天这样的成功，老总铁定会好好犒赏你的！”

    才刚说罢，门边随即传来老总轻咳的声音；爱玲回头望了眼，随即倾身对朱茵低语了声：“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说罢，这便转身朝门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一直待爱玲走出了办公室之后，老总带上了门，才朝朱茵所站的方向走近，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明显。

    “朱茵，”他说道。语气中抑不住那股满意的情绪。“我听说这次的结果令客户很满意，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由你来，我比较放心”

    她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盈了抹微笑；对于这次的成功，她只感觉心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可是，她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

    “老总，”她迟疑了好久，仍是不大确定该不该说出口。“这次的工作，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哪儿的话，”不待她说完，他便又接口，脸上仍映着那抹满意的笑容。“以后公司还要多多靠你帮忙呢！”

    可是

    她深吸了好大一口气，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为了这件事，她真的想了好久：“我想请辞。”

    只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的话随即抹去了盈在老总脸上的笑容。他蹙了眉头，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辞职？”他不懂。“公司对你不好吗？还是”

    “不，”她摇头。“都不是。”只是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她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该放自己一个长假。她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该是冷静下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时候。

    或许是这件案子让她好累，也或许是因为这段爱情让她心力交瘁。反正，她只想躲到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好好静一静，好好整理自己混乱不堪的爱情。

    “我很抱歉。”她轻落了句，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然后拎起了自己的背包，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她再也不想为自己的情感做任何解释，她再也不要给自己任何借口了。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朱茵将最后一件衣眼放进行李箱后，再度回头望了眼这间半大不小的公寓。

    所有的家具在此时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大部份的行李也都请人先运过去了；她顿时才发现，这问公寓竟是如此的空旷。

    每一个角落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仿佛少了些什么她笑了下，忘了当初买下这间公寓的那种感觉。

    有关国外置产的事，她早已请律师处理好了，而现在，大概就只剩下她买张机票，飞过去了。

    可是

    那抹黯然再度划过她的心头，她心里的千头万绪仍如当初那样混乱。

    在这问半大不小的屋子里，曾经有她许许多多的回忆，此刻的她，竟也开始感到一丝不舍。

    她不太确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心想要离开这里。若说是要逃离爱情，她笑了下，她大概也不是先例。

    想着，她再度低头望向一旁的报纸，报纸上斗大的标题，此刻仍深刻地印在她的心里

    何氏集团江孟伦与何梦妗的婚礼，明日中午十二点举行

    她笑了下，心想，终究还是回到了起点

    在绕了那么大的一圈之后，一切还是像当初所预期的那样。

    她该怎么想呢？

    只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提起了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转身朝门外的方向走了出去。在临走前，又再度回头望了下身后所有的景象。

    在心里道一声再见，她转身将门带上。心里头还是不断地告诉自己，离开之后，一切便要重新开始了

    散落的报纸仍置放在空旷的地板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这是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除了何氏集团的各方亲朋好友之外，各大知名人士、新闻媒体，让整个气氛显得十分隆重。

    江孟伦站在牧师面前，静静等待着整个婚礼的进行；四周的喧哗仍抵不过他心里头混乱的思绪。

    他还是忘不了她。

    他还是无法彻彻底底地将她自记忆中抹去。自从那件事之后，他虽然没有再见到她一面，但心里头却没有一天不想她。

    听说她们的广告企划做得非常地成功。想必，她们现在大概也正在庆功吧！

    一个月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地思考：自己的决定到底是错是对？但他想，他做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不能让朱茵一生的事业就这样毁在他的手上，更不能让她因此背负着不名誉的头衔。何氏集团之大，更不是他可以轻言儿戏的。

    相信她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四周的喧哗在刹那间变得宁静。他回了神，转头望向红毯的另一端。

    就见披着白纱的何梦妗此时正缓缓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她该是漂亮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他仍是期待新娘不是她

    当她终于就定位之后，何龙魁再度退到一旁的主座位席。牧师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缓缓开口轻道一贯的讲词。

    她真的快乐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与他结婚，她真的快乐吗？

    他以眼角望了眼白纱下的何梦妗，仍是不得不问自己，以后的日子，她能因此而得到满足吗？

    “你愿意娶何梦妗为妻，不管生老病死，永远相互扶持，相敬如宾吗？”

    牧师的问句再度让江孟伦拉回了所有的思绪，他愣了会儿，却迟迟无法说出一字半句。

    “我”他支吾“愿意”这两个字在瞬间变得困难。

    他真的愿意吗？他真的要这样的婚姻吗？如果不能保证给何梦妗一个幸福的婚姻，他该继续耽误她的一生吗？他

    一颗心在边缘挣扎。他深呼吸一口气

    “我不愿意！”

    异口同声的声音让他惊讶，他惊愕地回头，却见何梦妗早已掀开那片白纱，以坚定的双眸，直直地望向眼前的江孟伦。

    第一次，他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坚定的神情。第一次，他感觉眼前的何梦妗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轻蹙了眉头，不懂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何龙魁愤怒地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他愤怒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怒吼道，怒火在他的眼中清楚可见。他何龙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前出丑过。

    江孟伦原想说些什么，但何梦妗的声音却打断他欲出口的句子。

    “我不要这样的婚姻，”他听见她这么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你的希望下成长，可是婚姻是我自己的。我想找一个我爱的人抑或是爱我的人，”她语重心长地朝身旁的江孟伦望了眼，这又开口接道：“我不能这么草草率率地让自己就这么嫁给一个你所安排的人”

    “你你”何龙魁气到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荒唐的事！

    这个从小百依百顺的女儿，竟在这个时候反抗起他来了？

    “我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婚姻！”不待何龙魁接口，江孟伦再度说道。“何氏这么大的企业，不应该交给我这么一个外人来掌管，更何况，”他再度望向一旁的何梦妗。“我一向视梦妗如自己的妹妹，她的幸福不应该毁在我的手上”

    何梦妗望向他，心头霎时一阵千头万绪。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一直是扮演着妹妹的角色，她流下了眼泪，内心却仍有另一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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