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愿的,说是只要我成家了,他就立刻主持分家。只不过……。”
贺远话未说完,慢慢停顿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尽是不甘。乐灵见状,起身问道:“怎么了?话说一半,是有什么阻碍吗?”
贺远摇摇头,有些沮丧的道:“我娘的嫁妆,这些年已经被二叔一家折腾了不少,就是分家了,我想也拿不回多少了。”
贺远翻身仰躺在床上,虽是看向帐顶,可眼里却是没有焦距:“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钱财,她的嫁妆单子上全部加起来,折成银子也不过就是三五百两,与二叔一家给我带来的记忆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当年在我娘的病榻前是那样的兴誓旦旦,说一定会照顾好我,我那自之命不久已的娘亲为了让我能有个好的依靠才给了他们一部分的财产。可是,他们无耻的拿着我娘的钱财为自己谋了好的生活,却让我过着凄惨的日子,冷饭薄衣、无尽的辱骂,若是没有爷爷,我可能早就成了那街上的小花子了。”
贺远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年幼时受到的伤害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痛,看着一向坚强的贺远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乐灵心也疼的厉害。在被子下面摸到了贺远的手,却是紧紧的握着拳头,乐灵只能将手覆在他的大拳之上,静静的陪伴着他。
贺远松开拳头,将乐灵的手握住,十指相扣后他接着道:“后来还是爷爷发现了我的困境,将我接到了乡下一起生活,打那之后我才算是过上了几年的舒服日子。十一岁那年,二叔为了买官家中的钱全都拿了去却也不够,于是他就来乡下问爷爷要钱,爷爷说没有,他便打起我我娘放在爷爷手里那两间铺子的主意。”
贺远苦笑一下:“许是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也许是因为爷爷其实心底也是期望家中能有个当官的老爷,所以他终于没有拧过寻死觅活的二叔,将我娘托给他看管的两间铺子给了二叔。”
虽然贺远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可是乐灵从两人相握的手上明显感觉到贺远情绪上的波动,心疼的道:“你很难过吧?”
贺远侧头看向乐灵道:“那时我忽然明白,虽然爷爷对我好,可他也是二叔的父亲,我那几个弟弟的爷爷,他不会为了我而舍弃他们,即使他们做的事情并不光明。我知道我若是想有好的前程就一定要自己争取,别人永远不是我的依靠。后来我想,既然他们那么爱财,好啊,我就要变得有钱,变得强大,让他们眼红我,却不能从我这里拿走一分。我想要让他们后悔他们当初那样对我,少年意气的我撑着一口气只想让他们得到教训,仅此而已。”
“所以你就选择了出海这样危险的事情?”乐灵开口问道。
贺远点点头:“是啊,我找尽一切借口瞒着爷爷,从十五岁就开始海上跑商,吃尽了苦头。甚至曾几次差点命丧大海,终于拼下现在这番家业,可是我却并不敢告诉爷爷,我空守着成就与钱财却没有亲人能够分享,是不是很可笑?少年时被欺凌的痛苦不遗忘,如今明明有了可以让自己舒服的生活的能力却还是因为他们而委屈自己,不能开怀,你说,我这些年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辗转到今天,我竟然一直都是生活在二叔一家的阴影之下,我根本就从不曾强大过。”
这是乐灵第一次听贺远讲述他的过往,讲述他内心的阴暗与矛盾,乐灵从没想过,这个刚毅的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以强者形象出现的男人,竟然有着这样脆弱的一面,脆弱的让她心疼。
这一刻她为自己的嘴拙而焦急,她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这个男人,就在她暗自唾弃她的没用时,贺远突然又张口道:“不过,我现在有了你,一切就都不同了,我可以委屈了自己,但却不能让你也受委屈。将事情解决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这是我的责任。”
乐灵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他们相扣的手上,平静的道:“在我心中,你是强大且又无所不能的,你总是出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天神一样降临救我于水火之中,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对于二叔一家,你之所以这样无力,不过是因为有着祖父的这层关系在,让你一直压抑着不能释放,所以才会有这样多不好的情绪。等我们把家分了,就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母亲的遗物能收回多少算多少,若是祖父喜欢咱们把他接来同住,你说好不好?”
“谢谢你,乐灵。”贺远将头埋进了乐灵的颈窝,深吸了口气道:“有你在,真好!”
乐灵拥着贺远,试图给他精神上的力量,心中默默的道:“我也一样,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