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阿紫大是奇怪,对萧峰道:“姐夫,咱们也瞧瞧热闹去,这种怪事百年难得一见呢!”说完,径直跑出门去,游坦之紧随其后,他就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萧峰与柳如浪也甚觉奇怪,横竖今天不能渡河,何不去看个究竟,于是众人一起走出客栈来,随着人流往那人锣鼓声响处走去。
来到一家民宅前,看样子这人家虽不算十分富有,但也是殷实之家。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人,县太爷坐在院子里一个小房的门前,他身旁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萧峰听得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地道:“这个就是刘老爷了,听说他的女儿就是关在那小房子里。”
另一个人道:“你说这做爹的也真够狠心的,好好的女儿竟活生生要让她饿死!”
萧峰一凛,问身旁那人道:“兄台有礼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亲生女儿饿死?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吗?”
那人向他打量了一眼,道:“兄台是外地来的吧?这件事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县太爷还要为这刘小姐发贞节牌坊呢。”
另一个接着道:“这刘小姐乃是半步不出闺房的人,哪里会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她的命苦,小时候许了一家姓吴的人家,不想十几天前竟死了,刘老爷一心要女儿做个烈女,好光宗耀祖,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那人话没说完,忽听得小房子里传来呜呜的哭声,看热闹的人立即静了下来,竖起耳朵细听着。
只见那县太爷站起身来,一拂衣袖道:“怎么还没死!等死了再来告诉我,免得我跑来跑去!”说完,举步就走,众人忙让开一条路来。那刘老爷急得追上去点头哈腰道:“老爷请息怒,今天是第四天,再过两三天,应该就不行了。”
那县太爷点点头道:“嗯,自古以来,多少贞妇烈女万世流芳,你家出了这么一个烈女,本县全县都觉脸上有光,届时,我一定亲自来拜祭上香。”说完,前面由衙差开路,敲锣打鼓地回衙门去了。
那房子里的哭声越哭越凄凉,刘老爷踱到房前,大声道:“阿毛,别哭了,再忍几天,你就不用受苦了。”
那房子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哭着道:“爹,我饿,你给我些东西吃吧”
刘老爷搓搓手,跺着脚道:“阿毛,你怎么这样的糊涂?我自从得了吴家那孩子的死信,就拿定主意叫你殉节。又叫你娘苦口劝你走这条路,成你一生名节,做个百世流芳的贞烈女子。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再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别让前功尽弃。”
房里又传来那女子微弱的声音:“可是我真的很饿,爹,我不想死”
刘老爷在门前咬着牙道:“阿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个法子帮你殉节吗?因为上吊服毒跳井那些法子,都非得自己动手不可,你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能够自己办到?我为了这件事情,很费了踌躇,后来还是你大舅来了,替我想出这个法子,叫你坐在屋子里从从容容地绝粒而死。这样的殉节,要算天底下第一等有体面的事了,祖宗的面子,都添了许多的光彩,你老子娘沾你的光,更不用说了。你要明白,这样的做法,不是逼迫你,实是成全你,你不懂得我成全你的意思,反要怨我,真是不懂事极了!”
此时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走过来,向刘老爷道:“老爷,你就干脆送些毒进去,让她吃饱了再去,早早成全她算了,免得她受这么多苦楚。”
刘老爷一瞪眼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呀你!凡是绝粒殉节的,都要先报官。因为绝粒是一件顶难能而又顶可贵的事,到了临死的时候,县太爷还要亲自来上香敬酒,行三揖的礼节的,好教一般的妇女都拿来做榜样。现在叫她服毒,那服过毒的人,临死的时候脸上要变青黑色,有的还要七窍流血。县太爷来上香的时候,岂能看不出来?他可是常常验尸的人,这不是有心欺骗父母官吗?我怎么担得起?”
萧峰和柳如浪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出手救那女子出来。忽见人影一闪,那房子的门前已站着一人,他背对着众人,左脚一伸,只听得“砰”地一声,那门上手指般粗的锁被他踹开,但那门只是向一旁打开,并没有整扇门倒下去,想是怕门倒下时,会压伤房里的女子。这一份轻重有序,收放自如的功力实是骇人。柳如浪不禁叹道:“好功夫!此人乃当世高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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