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金轮法王的弟子,自有他师门的人来清理门户。此时见他说出这种话来,不管真假,他总算有勇气说出口,当下道:“阿紫,别闹了,把刀放下罢。”又转头对林烟碧道:“烟碧,放他们走罢,夜已深,我们也该下山了。”萧峰已把林烟碧当作和阿紫一样亲的人,随口叫了她的名字,自己却混然不觉。
林烟碧见他改口称自己为烟碧,显得亲近了不少,不禁芳心暗喜,摸出两颗药丸来,掷在霍都和那大寨主的面前,道:“只剩了两颗了,再没有了,要吃就快些!”
霍都和那大寨主如获至宝般从地上捡起药丸,放在口里吞了下去。阿紫扔下那柄刀,道:“都不好玩的,这么快就饶了他们!”她忽然看着直直地站在一旁的三寨主道:“你们怎么忘了他?还有他没服毒药,幸亏我这儿还有一颗!”她手上一扬,将先前挑起的药丸扔给那三寨主。
萧峰道:“这位兄台倒不用服了”他话没说完,三寨主已伸手接了那药丸,扔进嘴里吞了下去,只听得他道:“谢谢你的信任,但既然人人都服了,我也不想作例外!”他顿了顿道:“现时大家都服了药,我们可以走了吗?”
萧峰伸手在三人腿上一拂,道:“各位请便罢!”
三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那三寨主一手扶着一个,朝山下奔去。霍都穴道刚解,气血不通,又加受了轻伤,腿脚甚是不灵便,但所有属下都已作鸟兽散,他唯有一声不吭,咬着牙蹒跚地往谷外慢慢走去。
萧峰携了林烟碧和阿紫下山,在山下找了一间客栈住下,阿紫与林烟碧同住一房,萧峰住在隔壁。因夜已深,萧峰本打算问问阿紫别后情形,此时也只得作罢。阿紫被关在山洞日久,此时到了客栈,倒床便睡。林烟碧却睡不着,虽然萧峰今日温言相对,但两人的心结始终无法解开,她不能违背师命,而萧峰更不会做夺弟之妻的事。如此一来,两人终究是注定有缘无份。她本想此时救了阿紫,就死在庐山之上,以解连日来的痛苦,但此时见了萧峰,她又舍不得就此死去,但盼多见他一眼也是好的。
林烟碧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披衣走出房门,来到门前的院子里,这庐山脚下的客栈建造甚是别致,修竹高挺,花木婆裟,林烟碧在竹下的石几旁坐下,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只觉夜凉如水,万籁俱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儿轻声鸣叫着。林烟碧想起和萧峰从前生死与共的日子,虽然凶险万分,却充满了柔情蜜意,自从他知道她与柳如浪的婚约后,一切就变了模样。她不禁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轻声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身后忽传来一个声音“你你还没睡吗?”
林烟碧心中一酸,也不回头,轻轻地道:“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
她身后之人正是萧峰,他看着她悄立风中,衣衫和秀发被夜风轻轻吹拂着,不由又想起阿朱,想起那个梦境,那梦里林烟碧被狂风卷去,如今的情形倒是印证了这梦,伊人虽然近在眼前,却可望而不可及。他在隔壁听到林烟碧开门的声音,因担心发生意外,就起来看看,不想却看见林烟碧独自在月下徘徊,听了她无限忧伤地吟着诗,他不禁顿生感慨,出言相询。
萧峰道:“我听见你们的房门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林烟碧依旧背着身子,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萧大哥,我若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萧峰心中一阵酸痛,缓缓道:“你不要做傻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他想起阿朱临死前让他答应好好活下去,但他最终还是食言自杀,此时他倒过来求前世是阿朱的林烟碧要好好活下去,仿佛一切都在轮回。
林烟碧沉默良久,幽幽地道:“人生在世,若是只剩凄苦忧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萧峰听了,不禁甚是难过,道:“你别胡思乱想,你对我的情义,我只盼能粉身碎骨相报”
“萧大哥,”林烟碧忽转过身来,眼睛在月光下如星星般亮晶晶的“待你回到蒙古,想法子辞去大将军之职后,咱们就在塞外牧羊,再也不回中原,再也不理尘世间的恩恩怨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