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蓝揉着肚子道:“奶奶您不知道,村里有一个见了男人就叫老公的疯婆子,她整日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紫衣服,又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我们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阿紫”说到这里,又瞧着阿紫大笑不已。
阿紫气极,伸手想打江春蓝,江春蓝一缩头,躲到老妇的身后。阿紫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直扑老妇身后,江春蓝一弯腰从桌子底下钻过去,两人绕着桌子你追我赶。老妇忽双手一伸,分别抓住了两人的手腕,两人被她一拉,硬生生地站住了脚,老妇笑道:“别闹了,粥都凉了,快吃吧。”阿紫道:“奶奶,你评评理,他变着法子骂我,是不是该打?”老妇笑道:“是该打,春蓝,快向你阿紫姐姐赔个不是。”江春蓝嘻皮笑脸地道:“我又不是骂她,她偏要往自己身上认,我有什么法子?”
阿紫从前只知道戏弄人,从未被别人戏弄过,此时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手上用力,想挣脱去拧江春蓝的嘴巴,但手上如被铁钳钳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心下暗惊:此老妇好大的手劲,看来不像一般的村妇。只听老妇喝道:“春蓝!你再胡说,看我不拧你的嘴!快向阿紫姐姐赔罪!”江春蓝伸伸舌头,垂着眼帘小声道:“臭对不起。”阿紫侧着耳朵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江春蓝见她容颜娇艳,心想叫一声姐姐也不吃亏,于是扯直嗓子嚷道:“阿紫姐姐,对不起!”阿紫微笑道:“乖,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啊。”江春蓝瞪了她一眼,把头别了过去。
老妇松了手,看着阿紫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吃粥吧。”
阿紫道:“奶奶,你好大的手劲,把我都捏疼了。”老妇伸手摸了摸阿紫的手腕,笑道:“我们庄稼人手重,把姑娘捏痛了,真是对不起。”阿紫本想试探她的来历,见她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又觉她对自己慈爱有加,毫无恶意,也就不好再深究。
三人吃了晚饭,又闲谈了一会儿,老妇怕阿紫精神不济,早早地催她上床睡了。
第二天,阿紫向老妇告辞,老妇劝道:“你的身子还虚弱,不如多住几天吧,我们虽然穷,但粗茶淡饭还是有的。”阿紫道:“谢谢了,不过我要去找我姐夫,一刻也不能等的。”
此时江春蓝正挑了一担子蔬菜回来,阿紫一看,正是被自己纵马踩烂了的油菜。江春蓝把菜倒在水井旁,打上一桶水来将菜冲干净,转头对老妇道:“奶奶,我把好一些的捡出来做菜干,烂得乱七八糟的就喂鸡,您说好吗?”老妇微笑道:“很好。”阿紫见了,从身上摸出一小锭银子来,递给老妇,道:“我不小心踩了你们的油菜,这点银子您收下吧,就当我赔给你们的。”老妇忙将银子塞回阿紫手中,道:“快收起来罢,踩了一点儿菜算不得什么,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阿紫只得将银子收回。
江春蓝见阿紫背着包裹,问道:“你要走了吗?”阿紫点点头。江春蓝在挑菜的萝筐里翻出一包东西来,递给阿紫道:“奶奶见你干粮已不多,又怕你今天要走,特意让我早早到集上买了一些干粮,让你在路上吃。”阿紫心里甚是感动,望着老妇,一时间竟说不出感谢的话来,老妇慈祥地笑道:“孩子,拿着吧,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总能用得上的。春蓝,去把你姐姐的马牵过来。”
江春蓝把干粮塞在阿紫手里,转身牵过马来,把缰绳递给阿紫“我看你的马还不如我的牛骑得平稳呢,今天早上我原本想骑马去赶集,谁知我一靠近它,它就伸腿踢我,还用尾巴抽我,比我的牛赶身上的苍蝇还卖力。”阿紫忍不住笑道:“那是因为你神勇威武,比苍蝇可怕多了。”江春蓝笑嘻嘻地道:“那它乖乖地让你骑,岂不是你比苍蝇还不如?”阿紫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擢,道:“你这小鬼,嘴巴倒挺利害,小心我再抽你一鞭子!”说着,已把马牵出院子栅栏的门,掉头朝老妇道:“奶奶,你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看你们的。”说毕翻身上马,沿着蜿蜓的乡间小路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