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见陈云暖如此,也红了眼睛垂下头,继续说道,“主子在让奴婢们退下去之前,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奴婢跟在陈婕妤身边这么久,更是什么都不曾发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全然是奴婢的失职。”
“奴婢本无颜见陈修容,可还是得将主子最后交待的这件事情给办妥当了才行。奴婢相信主子在天有灵,知道陈修容来看主子了,定然也是极为高兴的。”话说到最后几个字,哽咽的声音怎么藏都藏不住,泪水更是顺着朝颜的脸颊流了下来,温热的泪水却转瞬便被寒风吹得独独只剩下了冰冷的感觉。
陈云暖听朝颜的话也听得红了眼睛,但到底没有哭出来,只是强撑着冲她点了头,可却是真的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她来说此刻言语太过苍白而无力,她甚至没有办法形容出自己这个时候的心情来。薛时舞看看陈云暖手中的信笺,又看看陈云暖,想对她说句安慰的话也一样说不出来。
捏着陈云颜让朝颜务必要教给她的信,陈云暖坐在软轿内,先前强忍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想起曾和陈云颜一起在书上看到,朝颜早上开花而中午谢,夕颜傍晚开而晚上败,陈云颜因为喜欢而为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取了这么两个名字,到最后,竟是昭示了她自己的命运么?
陈云暖一直没有看陈云颜最后留给她的信,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比起想看信的内容的心情,她更害怕会在信里面看到陈云颜怨恨或者指责她的话。或者是她自己心里没有办法宽恕自己,陈云颜好好的活着,便不会有这些感觉,可是人没有了,心情便也完全不一样了。
她原本不过是想着,只要陈云颜能在宫里再熬过这至多不过一年的光阴,哪怕过得并不怎么好,但等到时候……皇上自会让她们出宫去,那个时候便可以重新过上轻松、惬意的日子。但这些话她并不能够告诉陈云颜,甚至一丝一毫、一星半点都不能够提醒她,而陈云颜到底还是没有能够熬过去。
越是站在高处,凛冽的风便越发呼啸着在耳边,更吹得陈云暖身上的斗篷乱颤着,没有盘起的发丝也随风乱舞。看着送葬队伍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眼前,陈云暖心里一阵又一阵抽痛。
陈云暖的两名大宫女夕照和吟香站在陈云暖的身后,知道她伤心,更知道劝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便只是安静的站着。只是这处风实在有些大,加上主子近日神伤得厉害,她们更担心自己主子的情况。
“这儿风太大了,很容易会着凉,主子,回去吧。”直到送葬的队伍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大宫女吟香才开口对陈云暖的劝道,“主子每天都这么恹恹的,到底不是个法子。不管有多难,都总会过去的。”
陈云暖又看了一眼送葬的队伍离开的方向,这才“嗯”了一声,转过身,准备离开。却有一个人突然从楼梯处冒了出来,陈云暖抬眼看过去,竟然是不知为何便莫名变得十分低沉而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德妃苏潋滟,不由微抿唇角。
“风景好看么?”苏潋滟微笑着看向发鬓有些凌乱,多少显得有些狼狈的陈云暖,但她眼里的神情并非是讥讽或者是嘲笑,反而是十分明显的哀伤。
苏潋滟走到陈云暖的面前,越过她看了看远处的风景,又重新看向陈云暖,笑容里面却明显多了苦涩的意思。她又开口对着陈云暖说道,“当日皇上陪同沈贵妃出宫省亲的时候,我也是在站在这地方看着那盛大的仪仗队伍离开,只是不是朝着这个方向。”苏潋滟觉得自己好似又看见了那一日的场景,那样的殊荣,后宫里面唯独一个沈蔚然才有,甚至到了现在皇上的所有宠爱几乎只给了她一个人。
陈云暖不知道苏潋滟究竟想和她说什么,又或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便等于根本没有认真对待的必要。“德妃娘娘和妾说这么深奥的话,奈何妾愚钝,不知道德妃娘娘究竟是想要说什么。这儿的风很大十分容易受凉,为了自己的身子,德妃娘娘还是不要呆得太久的好。”
苏潋滟哂笑,却没有再和陈云暖说点什么,转身便走了。
陈云暖回到紫玉阁,坐到梳妆台前,伸手便打开一个分外精致的梳妆盒。盒子里面只卧着一封信笺,正是陈云颜留给陈云暖的那一封。她坐着由夕照和吟香替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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