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佩兰看起来则十分平静,她垂眼瞧着伏在地上的傅新桃,说,“良妃免礼,起来回话。”
良妃这么个称呼,在旁人现在看来,无比讽刺,可傅新桃却没了感觉。早在她被抓、下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只有死路一条。她对沈蔚然被害的事情丝毫不知情,只是如今走到这么一步,这罪名她是担也得担,不担也得担。傅新桃总算明白过来,那个时候皇帝为什么会只发落了陈云颜而没有发落她半句,哪里是因为宠爱或者怜惜,根本是因为早就存了要她命的心思!
“罪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傅新桃又伏下身子去冲皇后磕了一头,再被身边的两名大力太监半扯半扶着站了起来。
傅新桃被人架着立在殿中心的地方,她低垂着头,谁也不去看,可叶佩兰的声音似有透骨的冷意,直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打颤。叶佩兰只问了她一句,“良妃,你可知罪?”傅新桃想,何必让她起来呢,这不又要跪了,跟着便跪了下去,“扑通”一声听得人心惊。
“罪妾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一口认下,不争不辨,全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施夷光沉默看了一会,可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良妃这么一副样子分明是下过狱,一上来就说认罪让人稀里糊涂的。她也不想兜圈子,便直接开口问傅新桃:“良妃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事情?”
叶佩兰可没准备让傅新桃自己说,她偏头看看施夷光,紧了紧袖子,才道,“皇上派人查出良妃疑是淑妃遇害一案的主谋,后来本宫亦派人去详细查证,最后发现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良妃的殿外有一池睡莲,那池子里有一条密道,正好通向淑妃溺水的荷花池。据那一日救起淑妃的宫人所言,当然池内拼命拖着淑妃往水深处去的人在突然间便消失了,寻不到任何踪影,正是从这密道逃走的。”
“根据这一条线索,这案子查到了昭熙殿的宫人身上。果然查出有这么一名宫人在淑妃遇害那会前后一段不短的时间不见人影,且他是出生自渔村,十分擅长凫水。他早已经认罪,承认当日的事情是他所为,而背后指使之人,便是良妃。另一名将淑妃推下水的宫女,也已经被查出来了,同样已经认罪并承认背后指使之人是良妃。”
“良妃刚刚认下的便是这主谋的罪名,皇贵妃若是还有不甚明白的地方,可以吩咐将这两名宫人提上来问话。”
两名宫人指认良妃而良妃自己也已经认下了罪名,就算提宫人上来问话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施夷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良妃,不由心生同情,利用完就会被抛弃,即使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必要的时候照样可以舍弃掉——她们的命运在这一点上还真的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既已经查清了,臣妾倒没有必要非再审问一遍,却是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施夷光起身和叶佩兰行礼,难得和声和气的说道。
叶佩兰点点头,可没有免施夷光的礼,只是看向孟清歌,十分公平的也询问起了她的看法,“孟贵妃以为呢?”
“臣妾和皇贵妃娘娘的想法一致,皇后娘娘既已经查清楚了,那这事情便依皇后娘娘的意思处理。”言下之意便是傅新桃会如何,她孟清歌都不会去管。
至此,傅新桃才算是彻底的被舍弃了,她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哪怕听了这样的话,内心也半分波澜都没有,她现在再好好想想,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件事情从当初准备做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被推到了会被舍弃的位置上去。
“原良妃,傅新桃,设计谋害淑妃,居心险恶,为人歹毒,本宫下令,必须处以幽死之刑,以正后宫,以儆效尤!”叶佩兰的旨意下来,施夷光和孟清歌都没有了话,其他妃嫔更不必说。
傅新桃很快磕头谢恩,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恁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可她依然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幽死之刑,即褥夺受刑之人的妃位,将其关进小黑屋闷死,无上殿赦令,其他人等也不可前去请安和看望,从身到心都是折磨。
沈蔚然看着她腿软到只能被大力太监架着出去,却一样想同情也同情不起来。这是人吃人的后宫,现在你能同情别人但很可能下次出事的人就是你自己了,到那个时候又会有谁来同情你?没有人当着你的面拍手叫好,都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了。对错根本不重要,冤枉不冤枉也没有任何人会在乎,更不说在后宫里有太多的事情根本就不论对错。
半个时辰不到,这第一桩案子算是了结了,可叶佩兰没等众人有个喘息的时间,便道,“将德妃的大宫女带上来。”